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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很尴尬了,顾瑾瑜的字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优秀,这位庄小姐虽是庄刺史的侄女儿,可对上顾瑾瑜只怕是要输得很惨。
庄小姐看上去不是个度量大的,真输惨了,指不定如何刁难顾瑾瑜。
顾侯爷求助的眼神望向安郡王,希望他能阻止妹妹一二,哪知安郡王压根儿没有开口的意思。
顾侯爷暗暗捏了把冷汗,不动声色地冲顾瑾瑜使了个眼色,希望顾瑾瑜能故意输给庄小姐。
姚氏看见顾瑾瑜被庄小姐刁难,莫名想到了顾娇,顾瑾瑜还是在侯府长大的千金,就这样都能遇上刁难。自乡野长大的顾娇若是回了京城,这种境遇难道会少?
一行人进了花厅。
下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庄小姐想怎么比?”顾瑾瑜不卑不亢地问。
庄小姐挑眉道“二人各写一首诗,由我哥与顾侯爷做裁判,看谁的字更好!”
“一样的诗?”顾瑾瑜问。
庄小姐哼了哼“那是自然?否则怎么比出好赖?”
这就是外行说的话了,顾瑾瑜看破不说破“请庄小姐赐诗。”
庄梦云想了想,素手一挥,写了一首安郡王作的诗。
这是安郡王到陈国第二年所作的诗,那年他还不满十岁,就已写下一首满纸乡愁的七言绝句。
他的才情震惊陈国。
陈国君主怜惜他的才华,才没在陈国败北后杀掉质子泄愤。
顾瑾瑜看了个开头便知道是哪首诗了,这首诗在昭国的流传度很广,她一边钦佩安郡王的才华,一边行云流水地写完了全部诗句,竟是比庄小姐还快几笔。
二人放下毛笔后,两旁的下人将二人的作品拿去给安郡王与顾侯爷评判。
顾侯爷本打算不论怎样一口咬定庄小姐更厉害就是了,可他看了二人的字迹后简直连睁眼说瞎话的勇气都没了。
这、这真是人写的字吗?
庄小姐好歹是庄太傅的嫡亲孙女,叔叔又是文学大师庄刺史,可以说庄家满门书香,没一个孬的,怎么到了庄小姐这儿就拐了个大弯儿?
顾侯爷冷汗都冒出来了。
女儿啊女儿,爹不是让你让着庄小姐吗?
算了,字差成这样,也没法儿让。
庄小姐拍了拍手,趾高气扬地问道“如何?到底谁赢了?”
安郡王笑容很淡“这还用说?自然是你赢了。”
顾侯爷一怔。
睁眼说瞎话的道行这么高的?
顾瑾瑜也很惊诧。
安郡王原来也是那种委屈事实之人吗?
庄小姐得意一笑,正要开口奚落顾瑾瑜两句,就听得安郡王再次开口“论上赶着丢人现眼,谁又比得过你?”
庄小姐一懵。
顾侯爷与顾瑾瑜也懵了。
太、太不给亲妹妹面子了吧……
庄小姐震惊过后,叉着腰跳脚“哥哥……哥哥怎么能这么说我?”
安郡王云淡风轻地说道“三岁孩童的字都比你的字要好,你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就不是你的字不好,是脑子不好。”
庄小姐给噎得脸红脖子粗。
安郡王道“还想继续丢人现眼的话,那就再来一次吧,你这回是要比还是比诗,还是诗词歌赋都得轮流输给人一次?”
庄小姐气得不想理他了,甩甩袖子,气鼓鼓地走掉了!
顾侯爷讪讪“安郡王教导妹妹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安郡王不紧不慢地说道“她是家中小妹,家里人惯坏了,让侯爷见笑了。”
顾侯爷干笑“怎么会?怎么会?庄小姐玲珑活泼,倒是别有几分可爱。”
安郡王略一颔首“时辰不早了,我先去歇息了,明日再见。”
顾侯爷、姚氏与顾瑾瑜向他行礼,恭送他出去。
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顾瑾瑜喃喃感慨“这位郡王和别的王爷都不大一样……”
顾瑾瑜常入宫陪伴淑妃,见过不少皇子王爷,他们全都没安郡王这般出色,不论是容貌、才情还是性情。
这样的男人,天底下简直没有女子能与之相配。
安郡王与庄小姐被安置在山庄最雅致的一处院落,庄小姐回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丫鬟们想要安慰,却统统被她轰了出来。
门被叩响。
庄小姐怒道“出去!都不许进来!”
“是我。”安郡王说。
“哥哥?”庄小姐激动地站起身,可想到哥哥自己的难堪又委屈地坐下来。
“我进来了。”安郡王说罢,等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庄小姐背过身子,甩了个后脑勺给他。
安郡王轻声道“当初是你要和我出门游历的,我说过我不会像爹娘那样惯着你,你自己也答应了。”
“我……”庄小姐噎住,她哪里料到这个哥哥是说一不二的,她以为他会和爹娘一样,嘴上说着不再惯着她,实际却毫无底线地纵容着。
她哽咽“我是你妹妹,你却帮着外人欺负我!”
安郡王没与她争辩太多,他走上前,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她。
“什么?”庄小姐不咸不淡地问。
“打开就知道。”安郡王说。
庄小姐看了眼哥哥手心的盒子。
哥哥的手真好看,像玉雕一般精致,就算翡翠美玉到了他手中,也不及他一分好颜色。
庄小姐叹息一声,将盒子拿了过来。
她打开后发现里头是一颗会发光的夜明珠,她最爱这些精致好玩的东西,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
安郡王说道“五彩夜明珠,陈国国君的宝物,我用两首诗与他换的。”
一听是陈国君主的宝物,庄小姐越发爱不释手了。
哥哥还是疼她的!
庄小姐开心了起来,可想到自己这么快妥协未免又有些丢脸,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以后你不许再帮着外人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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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妹妹后,安郡王回了自己屋。
一名黑衣人自屏风后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郡王!”
安郡王道“你的人都到了吗?”
黑衣人道“都到了,就潜伏在山庄外,随时听候郡王的差遣!”
安郡王道“让他们不必躲在暗处,换上平民的打扮即可。”
黑衣人寻思道“郡王,您确定是在清泉镇吗?”
安郡王沉吟片刻,道“之前陛下的人是在清泉镇失去太后消息的,也就是说,太后的确流落到了这里,至于她老人家究竟去了哪里,还需要仔细寻找。”
黑衣人犹豫着问道“太后……真的得了麻风病吗?”
安郡王摇头“本王不知。一切都要等寻找她老人家再说。”
黑衣人蹙眉道“可陛下的人早已将镇子翻了个底朝天,就连治下的村庄都搜过了,没发现可疑之人,太后会不会……已经凶多吉少?”
安郡王眸光深幽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如何,都再给本王搜一遍!”
世人皆以为这位郡王不谙世事,是个只懂得舞文弄墨的柔弱少年,可他若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懦弱,又怎么可能在陈国做了那么多年质子还活得好好儿的?
没人知道郡王在陈国吃过多少苦,郡王连亲生爹娘都不曾告诉,然而黑衣人陪伴在郡王身边,亲眼见证郡王经历了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位郡王的手段,他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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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与顾瑾瑜比试结果输掉的事让庄小姐觉着丢脸,庄小姐决定不再搭理顾瑾瑜。
可她不去找人家,人家却上门找到了她。
“你来做什么?”翌日清晨,庄小姐冷眼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顾瑾瑜,没好气地质问。
顾瑾瑜笑了笑“我来给庄小姐送字帖。”
庄小姐脸色一变“你还敢提字帖?你诚心来羞辱本小姐的是不是?”
顾瑾瑜微微摇头,温柔微笑说“庄小姐误会了,我怎么可能羞辱你呢?我昨日看过庄小姐的字,发现问题不是出在庄小姐的身上。”
庄小姐来了兴趣,挑眉问她道“你什么意思?”
顾瑾瑜娓娓道来“庄小姐笔锋大气,寻常女子的簪花体过于小家子气,不适合庄小姐的力度。庄小姐若是换一种字体,一定能练出气势磅礴之感。”
没人不爱听好话,庄小姐也不例外。
她对顾瑾瑜的排斥瞬间就那么多了“还算你有点眼力劲,本小姐一直都觉得那字体不太对!怎么练都不逞手!”
“不如庄小姐试试这个。”顾瑾瑜拿出了一张字帖摆在石桌上。
“这是谁的字?”庄小姐问。
“昭都小侯爷的墨宝。”顾瑾瑜说。
庄小姐瞬间炸毛“你让我练男人的字啊?”
顾瑾瑜微笑摇头“字不分男女,只是女子力道小,簪花体更容易上手而已,可真说好看,还是昭都小侯爷的字最好看。”
这倒是大实话,顾瑾瑜私底下也练过,就算不得其精髓,但也比簪花体写出来好看许多。
这张字帖是她好不容易从淑妃那里求来的,而淑妃又是费尽唇舌从陛下那边磨来的,不可谓不珍贵。
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舍得把帖子拿出来。
顾瑾瑜柔声道“庄小姐不妨试试?先从临摹开始。”
庄小姐觉得那字果真是好看的,比庄家给她收集的字帖强上十倍百倍,顾瑾瑜又如此好声好气地劝说她,给了她大大的台阶下。
她让人拿来笔墨纸砚,临摹了几个字后,与昨日的字迹做对比,果真明显有了进步。
顾瑾瑜赞叹道“庄小姐果真聪慧过人,我当初练了许多也达不到庄小姐的笔力,只要庄小姐勤勉坚持,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我了。”
庄小姐沾沾自喜“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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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萧六郎与冯林去省城赶考后,中饭便是顾小顺带着顾琰与小净空吃,三人中顾琰最大,但生活阅历最少,是名副其实的顾宝宝。
顾宝宝还挑食。
“我今天不想吃面!”顾宝宝噘嘴儿说。
“可是今天就应该吃面啊。”小净空摊手。
小净空是个有计划的人,将每天的伙食安排得井井有条。萧六郎吃什么都无所谓,也就依了他,顾小顺就更无所谓了。
从前顾琰以为是姐夫的主意,还算给面子的配合了,自打知道是小净空制定的计划后,他就开始唱反调了。
“我不管,我就是不吃面!”顾琰两眼望天。
顾小顺看看眉头紧皱的小净空,再看看一脸不配合的顾琰,一个头两个大。
真怀念姐夫啊,他是怎么把这两个家伙给摁住的?
顾琰出现前,萧六郎与小净空是互掐的两个人,顾琰出现后,直接转移了内部矛盾,其实如果没有小净空这个巨大的威胁,那么顾琰与萧六郎也将会是针尖对麦芒。
说白了,两个弟弟鹬蚌相争,萧六郎这个渔翁得了利。
顾小顺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眸子一亮“姐!”
互别苗头的二人瞬间安静下来,唰的朝这边扭过头。
顾娇背着小背篓来到书院门口,看着三人道“怎么还没去吃饭?”
“还不是顾琰哥哥,他不按计划吃饭!”小净空严肃着小脸说。
顾琰哼了哼“一天到晚就知道告黑状!”
小净空叉腰“这不是告状,是陈述事实!”
顾琰切了一声,道“你自己的定的计划,我又没同意!”
小净空据理道“以前都是这么吃的!”
小净空有点小小的强迫症,让他更改计划除非是能从道理上说服他,可显然一般人说不过他。
顾娇问小净空“今天是吃什么?”
小净空正色道“阳春面!”
顾娇看向顾琰“你想吃什么?”
顾琰瞪着小净空道“饭和鱼!”
顾娇点头“正好,我带了饭菜,有鱼,我们再找家面馆再点一碗面。”
这样的安排俩人都没有异议。
顾琰很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鱼?万一我刚刚说我想吃肉呢?”
顾娇莞尔“因为我今天特别想吃鱼。”
龙凤胎,就是这么神奇。
几人在面馆吃了午饭,顾小顺不用人送,他自己回书院,顾娇把顾琰与小净空送去私塾,之后她去了一趟回春堂,把从山上摘来的草药卖给了他们。
时辰尚早,她打算去铁铺瞧瞧农具的进度,一会儿正好能赶上顾琰三人放学。
距离顾娇留下图纸已过去十二天。
其中顾娇设计的活塞风箱被木匠做出来用了三天,余下九天的时间,铁铺果真将一千多件开矿所用的铁具赶制出来了。
铁匠们都惊呆了。
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宝物啊!
“老王,这玩意儿可比朝廷的水排管用多了!”一个青年铁匠说。
老铁匠震惊地点头“是啊,别说朝廷的水排了,只怕梁国的水排也没这般厉害。”
论匠心工艺与各种小发明,六国之中的梁国当属第一。梁国的水排技术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初昭国为了获得此项技术,不惜割让了三座矿山给梁国。
可饶是如此,梁国传授给昭国的也仅仅是十分初期的水排技术。
“那位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青年铁匠想到什么,惊吓地睁大眸子,“不会是梁国的细作吧?”
老铁匠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傻了吧你?梁国的细作还能把这么厉害的技术随手传给咱们?”
“说的也是。”青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有多疼,幽怨地瞪了老铁匠一眼,“打铁的手有多重心里没点数吗?再拍两下,我他娘的都成一块铁了!”
老铁匠呵呵呵。
青年铁匠又道“那位姑娘怎么办?”
老铁匠道“什么怎么办?哦,你说农具的事儿啊,既然她真的让我十日之内完成了一千多件铁具,那么我便信守承诺,她的农具我一分钱不要!”
不仅如此,老铁匠还希望能够当面酬谢那位姑娘。
只可惜,他盼了一下午,也没把顾娇给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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