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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有几日没见到姚氏了,昨夜姚氏虽是过来了一趟,奈何顾娇那会儿去出急诊了,与姚氏完美错过。
顾娇算了算,姚氏的药该吃完了,吃过早饭她便背上小背篓去了一趟侯府。
姚氏昨晚被凌姨娘摆了一道,惊怒参半,很晚才睡着,连每日给顾老夫人的昏定晨省都没能去。
房嬷嬷着人去说了声夫人略感风寒,恐过了病气被老夫人,过两日再来请安。
若在以往,顾老夫人一定会认为姚氏又没将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可这段日子姚氏的表现成功俘获了顾老夫人的信任。
顾老夫人不仅信了,还让丫鬟送了一支上好的人参给姚氏。
倒不是她多疼姚氏,而是姚氏早点好起来,才能早些来她跟前儿立规矩。
顾娇来得不早不晚,姚氏刚醒,洗漱完喝了点清粥。
姚氏看见女儿,眸子里就不由自主地盈满了笑意。
她走过去,拉过女儿的手进了暖阁“今天怎么过来了?医馆那边走得开吗?”
“医馆不忙。”顾娇说。
姚氏与女儿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她不爱坐会客的官帽椅,官帽椅之间总放着茶几,让人感觉被生生隔开了似的。
顾娇将小背篓放在桌上,对姚氏道“你气色不好。”
姚氏摸了摸脸颊,笑道“睡晚了。”
“为什么睡这么晚?是有烦心事吗?”顾娇并不知姚氏昨日的遭遇。
姚氏想了想,有些不知如何向女儿解释。
女儿已经够辛苦了,她不希望女儿还为自己的事烦心。
另一方面,她与甄平的关系也难以像女儿提起。
可她不说,不代表房嬷嬷不说。
房嬷嬷昨夜回府后,软磨硬泡、连蒙带猜,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全都整明白了。
她觉得没什么不能对大小姐说的。
“还不是凌姨娘!”房嬷嬷咬牙切齿地将凌姨娘算计姚氏的事儿说了一遍,“原本我们以为她会在祭品上动手脚,车马上动手脚,亦或是借三个公子的手羞辱夫人,哪里料到这个杀千刀的竟然私底下调查夫人,还拿夫人从前的一桩亲事做文章!夫人自打嫁进侯府,就没再与甄家有任何来往了,可有些事儿吧,它是说不清的!侯爷心里必定是有芥蒂的,就算侯爷不生气,老夫人能不气?夫人这段日子好不容易才取得老夫人的信任,若昨日真被侯爷与三公子抓包,多日来的辛苦就全都打了水漂了!”
房嬷嬷越想越气,她就不明白了,那个姓凌的是咋想出这么多歪主意的?
“要不是世子及时出现,昨儿还真不能善了了呢!唉,真是多亏世子了!”
其实姚氏自己的辛苦打了水漂无所谓,她担心的是凌姨娘这种恶毒的女人会借这件事污蔑她的一双孩子。
届时府里会有传言顾娇与顾琰是野种,不是顾侯爷的亲骨肉。
想到她的一双孩子险些背负了这样的脏水,姚氏就一阵后怕。
正因为如此,当房嬷嬷话里话外都透着对顾长卿的感激之意时,她没有出言反驳。
不管曾经如何,也不管以后怎样,至少在这一件事上,她确实该向他道一声谢。
顾娇在心里记下了。
顾娇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回侯府的梦。
梦里挑拨她与顾瑾瑜的关系,并引导她一步步与顾瑾瑜作对的人就是凌姨娘。
顾瑾瑜一开始对那个怯弱的她其实是挺不错的。
梦里的姚氏与顾琰去世了,她被顾侯爷接回京城定安侯府。
顾侯爷待她也不赖,毕竟妻儿去世了,她是顾侯爷与姚氏在世上唯一的联系,是他与姚氏夫妻一场的证明与结晶。
顾侯爷看到她就会想起芳魂早逝的妻子,把对妻子的思念尽数报答在了她的身上。
她也很依赖顾侯爷。
梦里的那个她在最初的一两年里与亲爹和妹妹的关系都十分融洽。
她什么都比不过顾瑾瑜,因此顾瑾瑜并不嫉妒她。相反,顾瑾瑜还很努力教导她。只是不论顾瑾瑜怎么教,她都始终学不会。
顾瑾瑜对于永远无法超越自己的人是很有耐心与爱心的。
倒是凌姨娘一直都是顾瑾瑜的威胁。
姚氏去世,凌姨娘努力让自己扶正,她在府里努力经营了十几年,把顾老夫人与顾家兄弟哄得服服帖帖的,确实只差一步就能扶正了。
顾瑾瑜却不愿看见她扶正。
二人斗来斗去,斗得天翻地覆,结果梦里那个的自己成了她俩的炮灰。
而在眼下,因为姚氏与如今的自己的出现,她们两个有了更头疼的敌人,彼此之间反倒不斗了。
“唔。”顾娇唔了一声。
姚氏担心女儿是在烦扰凌姨娘的事,幽怨地看了房嬷嬷一眼,对顾娇道“吃一堑长一智,娘不会再上当了,娘会解决她的,你别担心。”
凌姨娘在京城经营了十几年,背后有强大的凌家做靠山,凭姚氏一己之力很难在短时间将她拉下马。
“好,我不担心。”顾娇说,她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照样是去了包装,用瓷瓶分装好的,“这是新的药,用法与之前一样。”
这些药看上去与之前的不大一样,不过中途顾娇也给她换过一次药,姚氏倒也没怀疑什么。
顾娇顿了顿,仿佛是想到什么,对姚氏道“对了,姑婆有个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什么?”姚氏问。
顾娇打开小药箱,从里头拿出一包药粉“姑婆说你能看明白。”
姚氏接过小药包,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老太太这是又给她支招了?
她昨天还没来得及向她老人家讨教呢,老太太竟然就看出她的窘迫了。
姚氏眼神一闪,清了清嗓子,道“啊,我、我院子闹耗子了,问姑婆要点耗子药。”
顾娇“哦。”
顾娇起身告辞。
顾娇一走,姚氏便迫不及待去收拾凌姨娘了。
凌姨娘给她放了这么一个大招,她憋了一晚上,可气坏她了。
老太太就是她的定心丸,有老太太支招,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凌姨娘在哪儿?”姚氏雄心壮志地问。
房嬷嬷一怔“夫人,您要做什么?”
姚氏“给她下药!”
房嬷嬷犹豫“这……不妥吧?您上次就给她药过一回,再下药……没这么容易得手啊!”
是这么个理,凌姨娘如今警惕地很,所有吃食都严格把关,并且也不再会被姚氏骗出来了。
姚氏蹙眉道“老太太既然让我给她下药,那就说明这个法子一定是最有效的,灌也得她灌下去!”
房嬷嬷您确定那药是老太太给的吗?我怎么看大小姐的眼神不太对呢。
姚氏仔细想了想,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斗篷拿来,我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姚氏去了顾老夫人的松鹤院,带上了自己做的点心……其实是昨天剩下的,天气冷,没坏。
姚氏拎着食盒给顾老夫人行了一礼“母亲,儿媳来晚了,多谢母亲的人参,儿媳用过之后果真感觉好多了。”
“嗯。”姚氏的话与态度都很让顾老夫人受用,顾老夫人淡淡地睨了姚氏一眼,道,“倒也不必赶着过来,病了就多歇息两日,省得传出去,说我这个婆婆刻薄了自家儿媳。”
姚氏微微一笑“哪儿的话?能伺候母亲是儿媳的福分,母亲福泽绵延,儿媳在您身边也能沾沾福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顾老夫人看了看她手中的食盒。
姚氏笑着走上前“儿媳做的点心,是您爱吃的口味。”
顾老夫人正巧有点儿饿。
姚氏将点心盒子打开,把几盘精致可口的点心端了出来,对顾老夫人道“对了,怎么不见凌姨娘?”
“你找她做什么?”顾老夫人问。
姚氏就道“小库房的钥匙忘了还给她,还有这个月的账册,我有几个地方不大明白,从前都是凌姨娘做的账,所以我想问问她。”
顾老夫人淡道“她一会儿就来了,你在这儿等着吧。”
姚氏欠了欠身“是。”
有顾老夫人的首肯,姚氏心安理得地在松鹤院坐了下来。
果真没一会儿,凌姨娘便过来了。
她看见姚氏面上就是一怔。
姚氏微笑着冲她道“才一天不见而已,姨娘怎么这么看着我?”
顾承林一大早就来找凌姨娘哭诉过,说姚氏不是个好东西,私会野男人还让姚氏溜走了,凌姨娘已经知道昨晚的计策落空了。
她感慨姚氏的命可真大,这样都捏不死她!
凌姨娘不动声色道“没怎么,听说夫人病了,没想到夫人会带病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也不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
姚氏四两拨千斤“姨娘对我院子的事倒是关心。”
这话一出,凌姨娘面色一紧,她方才没来松鹤院,按理是不知姚氏生病一事的,可她这样贸贸然说了出来,岂不是在说自己一直在监视松鹤院的动静?
凌姨娘监视姚氏可以,但监视顾老夫人绝对不行!
顾老夫人眉心一蹙。
凌姨娘赶忙道“我是听侯爷说的,侯爷今早去衙门,我碰见他了。”
姚氏一脸惊诧“侯爷昨晚根本就没有回府呀。”
最近工部似乎出了什么事,顾侯爷去过碧水胡同,把她接回府,连大门都没进便又去了工部。
凌姨娘这下算是越描越黑了。
顾老夫人又不是真傻,哪儿还能看不出凌姨娘自圆其说?
顾老夫人的脸又冷了几分。
凌姨娘尴尬得不行了,在心里将姚氏狠狠骂了一顿,姓姚的是吃错了什么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姚氏打了个圆场道“算了,许是我院子的哪个小丫鬟说漏了嘴,姨娘也不是有心的。母亲,这点心吃多了腻,我去给您泡点花茶。”
姚氏不仅点心做的好,茶也泡得极香。
顾老夫人点头。
姚氏去茶室泡了一壶花茶“凌姨娘要来一杯吗?”
凌姨娘不敢喝姚氏的茶。
姚氏道“这些花茶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干花做的,比我在外头买的干花香很多。”
老夫人的东西,凌姨娘不尝岂不是不给面子了?
何况凌姨娘转念一想,姚氏应当没这么大胆子在老夫人跟前给她下毒。
姚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想的没凌姨娘周全,也就没凌姨娘那么多顾忌。
她妥妥的把顾娇给她的药粉下到凌姨娘的茶杯里了。
真是一个敢给,一个敢下。
凌姨娘还是很小心的,抿了一口后仔细等了许久,不见任何不适才放心地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不得不说,姚氏的茶艺确实一绝,她那么厌恶姚氏,也忍不住把一整杯喝完了。
一直到夜里,凌姨娘那边都没传来什么坏消息。
姚氏纳闷,难道老太太给她的不是毒药?
异状发生在第二天。
凌姨娘一大早过来给顾老夫人请安,闻到一股包子味儿,忽然呕的一声吐了――
顾老夫人让她膈应得不行,但还是让人把府医叫了过来。
府医把过脉,立马拱手对顾老夫人道“恭喜老夫人,凌姨娘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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