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向来是个老好人，所以在旁人看来他的解围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齐煜恺可不是那些人，先前以为羽墨是七皇弟的心上人，他便起了坏心，如今知晓萧战对她也存了心思，那他起的可就是必得的心思了。
“二皇子这样的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微臣倒是无所谓，但是对女子来说可就有损清誉了。”萧战说得客气，口吻却是半点没有让步的。
齐煜恺没想到向来和稀泥的他居然也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当下脸色都变了。
而坐在一旁的齐煜脩立刻加入混战：“萧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皇兄这个人，女子的清誉在他眼里可算不得什么，要不然他也一窝蜂地把青楼女子官家女子还有小宫女都丢在自己后院里头了。”
这话一说，齐煜恺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而脸色更不好的，还是齐煜恺的老丈人一家，要知道方才二皇子求赏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就已经变了，要知道他们的女儿如今可是在二皇子府里养胎，他却在这里说什么倾心小宫女的话，实在是叫人难堪至极。
当然这些齐煜恺心知肚明，所以他也已经打算好了，等宫宴结束之后他可得好好安抚老丈人，毕竟他的岳家可是他日后争夺太子之位的助力，不能得罪。
这几个人你来我往地没个完，萧皇后见羽墨立在中间，便朝着她说道：“你这小丫头很有灵气，日后多来宫里走动走动，来陪本宫说说话。”
“是。”正在看戏的羽墨被点了名，立刻回过神来，点头应是。
随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长长地吐了口气，这帝王之威可真不是盖的，才说了几句话她就觉得自己后背都要湿透了。
这场除夕宴，皇后娘娘可谓煞费苦心，请了盛京有名的戏班子来表演，舞伶歌伶无数，而宴中的菜肴更是她亲自定下的菜品，皇帝对此相当满意，不止对表演的伶人赏赐了不少，就连御膳房的人都得到了许多赏赐。
正在此时，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一碗碗用小瓷碗装着的鱼汤羹，送到每个人的面前。
羽墨闻到鱼汤羹的香味，不由得挑眉，这可是久违的味道了。
“这是阿战让人从北亩海那边运来的冬青邬，鲜嫩无比，也就是在这个时节才有的，皇上尝尝。”萧皇后指着这碗汤羹说道。
“冬青邬？”听到这个名字，皇上顿时来了兴趣。
他也是很久之前去北亩海的时候吃到过，当地人都不喜欢抓冬青邬，它虽然味道极好，但是只在寒冬腊月里出没，而大冷天出海打渔的人少，再加上这冬青邬又十分狡猾，因此可以说能在市面上买到冬青邬可不是容易的事。
“碰巧听说那边出了几艘大渔船，想来应该能抓到不少，所以派了人过去买。”萧战淡笑，“皇上之前提过许久未吃到过这种鱼了。”
这也是皇帝喜欢萧战的另一个原因，这人总是轻易能将别人的话放到心里，皇帝儿女不少，却没有谁能真正将关心放在心里的，不是流于表面，就是个性粗糙根本就不会太在意这些细节的东西。
“阿战总是最上心的。”皇上笑了笑，语气里的亲昵和宠爱，叫齐煜恺眸色一闪，又是一阵气闷。
“原来这就是皇上一直提到的冬青邬吗？”李贵妃见皇帝如此赞赏，不由得也感兴趣起来，俯身闻了闻，“鲜味好浓郁。”
说话间，她便执起了勺子，轻轻挖了一勺，准备往嘴里送。
“贵妃娘娘且慢。”一道清脆的嗓音横空插入，如愿让李贵妃的动作停住，而这四周的人也陡然安静下来，纷纷望向开口说话的人。
萧战不由得双眸皱起，一时间不知道羽墨在打什么主意。
“这碗鱼汤羹，贵妃娘娘吃不得。”羽墨神色凝重地站起身，如是说道。
“为什么？”李贵妃‘啪’地丢下勺子，眸中涌起一股狠戾。
“莫非是这冬青邬不适合孕妇？”戚美人低声问道。
“应该不会吧，本宫特意将御膳房的单子给御医看过，没有相生相克的菜品，也没有对孕妇有害的菜品。”萧皇后做事向来谨慎，尤其是如今宴上还多了一个身怀六甲的贵妃，她自然是反复确认了菜品的。
羽墨摇头，认真地说道：“冬青邬虽然冬日里出没，但是它本身是温补的好食材，若是配上山药枸杞这般温良的药材，自然能达到最好的温补效果。”
“这鱼汤羹里，似乎有极淡的当归味？”萧战抿了抿唇，看向萧皇后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凝重。
“不可能吧，本宫记得加入药材去腥的单子让御医看过，这道鱼汤羹中并没有当归。”萧皇后正了神色，她此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臣女从小嗅觉较常人好些，这鱼汤羹中有当归味，不过却没有看到当归。”羽墨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兴许是在熬煮的时候加入了当归，但是因为放得不多所以味道极淡。
孕妇不能用当归，会引起小产。
所以听说鱼汤羹里有当归，李贵妃的脸色倏地变红，若这会儿不是除夕宴，她便是要当场发作了，但是皇上瞥了她一眼，她便死死压着脾气，不敢开口。
“皇上……”萧皇后偏头看向皇上，“这件事非同小可，妾身必须立刻去查问一番。”
皇帝点点头，立刻便应允了。
“皇上，妾身也要去。”身为当事人，李贵妃自然也要亲自去看看，更重要的是她不信任皇后。
皇帝皱了皱眉，末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又道：“阿战，你带着这个小丫头一起去看看，毕竟是她先发现的。”
羽墨瞪大眸子，她可没想参与后宫的阴谋诡计中，方才脱口而出揭穿这件事，不过是因为这冬青邬是萧战派人弄来的，若是真的出了问题她担心会牵涉到他，其实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这样的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不过再多的后悔也没用了，皇帝金口玉言，羽墨自然不能拒绝。
“走吧，小丫头。”萧战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跟着他走。
对着这人宛若召唤宠物似的态度，羽墨顿时不满，暗地里狠狠地瞪他一眼，只是没想到这一眼萧战没注意，却是被皇帝逮个正着，当即便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