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这一招主动出击，也算是打得对手猝不及防，管事的工匠暗中派去通风报信的人也被萧战派着的人跟上，顺利地锁定住幕后那人的身份，倒还真是不出他的所料，不过他并没有心急，反而淡定地等着杨鑫继续去挖，既然有了这个机会能彻底调查一番，他自然不会放过。
那一头的调查进行得紧锣密鼓，萧战这一头却和羽墨到了灾民聚集的地方，此时他们正在排队领粥，他们的马车停在远处，羽墨和萧战便一起走了过去。
“郴州的知府大人真是好人，给我们的白粥里头还加了小米，从前我们那儿施粥可就只有些米汤的……”人群里有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可不是么，亏得有知府大人，我听说这位大人可是为我们开了粮仓，上头的人还没下命令他就先用自家的米来救济了……”边上有人插嘴，说得一板一眼的。
“原来不是朝廷送来的嘛，是知府大人开的自家粮仓？”有人低呼一声，边上立刻有人嘘声，“别说了，这都是不能说的，要是让上头的人知道知府大人自作主张，可是要吃官司的。”
灾民中不时有人窃窃私语，将这些听来的事传给别人，只一会儿大多数的灾民就知道了。
“咦，这里是在做什么？”羽墨快步走向几位捧着碗在一旁喝粥的灾民，好奇地问道，“这是在施粥吗？”
“你不是本地人吧？”这些个灾民从前也都是种田的，性子憨厚，见羽墨年纪小并无恶意，便也没有赶她，反而友善地回答了她，“这是知府大人在给我们施粥呢，知府大人可是个好人……”
民众便是如此，有人开了个头，便有人附和不断，生怕自己说得比别人少了吃亏，羽墨便只是一句话，那些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赞起他们的知府大人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可是，郴州天灾，朝廷应该送来了许多赈灾粮银才是，怎么说都是知府大人的功劳呢？”羽墨歪着脑袋，一脸迷惑地问道。
这话要是别人问，灾民们必定觉得那人是意有所指，不过羽墨看起来年纪实在太小了，就像个刚刚长大的小少年似的，大家也都将她当成孩子，没有太在意。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知府大人可是个大好人，经常派人在近郊给附近的村民施粥，而且多是掏的自己家的粮银。我们郴州这次遭了大难，知府大人可是忙前忙后的，家里的粮银更是被他掏了个底朝天，至于朝廷的粮银么……反正我们是没有看到，谁知道上面一路一路送过来，送到郴州的还能有多少了。”这话是个年纪稍有些大的人说的话，看起来也是受过知府恩惠的人。
羽墨没有说话，只听这些人唠叨起他们知府大人的好来，这要是换做别人，此时只怕是要以为郴州知府是菩萨转世了，来到这世间只为普度众生了。
从灾民那儿听了不少八卦，羽墨和他们聊得起劲，萧战便没有走过去，反而走到另一边几个年轻人那儿，见他们斯文地喝着粥，手里还攥着几本看旧了的书籍，想来在没有出事之前也应该是读书人了。
“你们过来了？”康离的声音从萧战身后传来，随后便看到他大步地朝着萧战走了过来。
“嗯。”萧战点点头，也迎向康离，“你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
“嗯，所有人的信息都记录在案，是死是活都找到了。”康离点头，“死了不少人，不过生还的人也多，只是他们的村子几乎都没了……”
萧战点点头，不用去现场看都能想象得出，郴州城外有几处山林，地震带去的影响恐怕不会少，不过幸好郴州城里震得并不算厉害，只是一些房屋树木坍塌，并没有太严重的事故。
“这便是城里城外的区别了，城里的房屋通常比较坚固，而城外那些村子却不行，地震一到，几乎全部都倒塌了。”康离说话的声音很清冷，总有一股严肃的意味在里头。
萧战点点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相较于城里的人，城外的村民自然会贫穷一些，对他们来说能有个容身之处就算是不错的了，简陋的屋子能住人就好，哪里还能再多要求呢？
“待这边的事稳定下来，只怕还要派人带他们回去重建村子了。”萧战叹了口气，“还有他们的田地，这次只怕也是遭了大难，起码几年里头他们是不会有什么收成了。”
康离抿唇，面色凝重：“我之前已经派人去看过了，两三年里头怕是难有收成。”
这便是地震带来的后遗症了，萧战和康离也只是从书里看到过，真正会有多大的影响他们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听那些村民老把式们说，但是不管如何朝廷是不会不管这些人的，但是一旦要管他们的话恐怕便又是一大笔银子。
“也只能再看看了。”萧战垂眸，思绪飞转起来。
就在这时候，另一头灾民那儿忽然闹了起来。
“啊……”其中一个小孩忽然倒在地上，手里的白粥撒了一地，他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脸色发青，看起来痛苦不已。
“怎么了阿年……”边上一个妇人，慌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扑过去跪在儿子边上，心急如焚。
“别动他。”看着妇人要将孩子扶起来，羽墨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利落地蹲下来，飞快地将孩子翻过身，一下一下拍击着他的后背，不理会孩子的哭声，只一下比一下更重。
那妇人大抵是被吓住了，蹲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忽然张嘴，哇的一声便吐了一地，羽墨脸色不变，只是视线掠过他吐一地的污秽时微微皱眉，她竟看到了血丝，脸色便是一沉。
“没事了，可能是方才吃得太急了，让他躺一会儿喝点水就好。”羽墨将人交还给妇人，便站起身。
“谢谢，谢谢……”妇人连忙道谢，而后便去照顾自家孩子去了。
羽墨朝着对方摆手，随后便返回萧战那儿去了。
萧战刚想夸她几句，便因为她的一句话，脸色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