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级?在呢啊。不过是村上次郎兵卫的首级啊,怎么了?”
山内义胜招呼一个侍从端了一个木盒过来,首级已经略微清理整洁过,确实是一个很年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首级。
上杉辉虎看了一眼:“义弟辛苦了。”
不是村上义清的首级,那就没有什么值得过分关注的了。村上义胜说是村上义清的次子,但有什么用,功劳簿上添一笔而已。
此刻天色渐黑,远处的太阳已经彻底落山。川中岛的野原上渐渐氤氲起雾气,士兵们倒是处于大胜以后的兴奋中。
很多人打着火把散布在扩大的战场上搜检着战利品,还有的人则架起锅釜,升起火来,将缴获的食物下锅煮饭。欢快的笑声,从东至西,不绝于耳。
平六也终于押着第一批粮秣辎重赶到了战场,除了必要的炊具和粮食之外,还带了不少酒水。惹得满营的将士更是欣喜非常,火热至极。
另外,平六还把一个意向不到的人带了过来。
村上义清在最后时候带着几十骑向上杉军决死冲锋,先是被柿崎景家一顿反冲死了一多半,又被上杉辉虎的本队足轻一阵狂削。没多久就剩下四五个跟骑而已,旗帜马标也早就丢了。
本来村上义清想着杀一个够本,杀两赚一个想法。准备继续回冲上杉军,可是也不知道哪里射过来一只流矢,力道颇大,当胸一箭。
村上义清呜呼哀哉,一声没嚎,当时就要落马。几名旗本拼上前来,一把把他抢住。拥挤在马上,杀退了几个杂兵,就赶紧跑路。
这几个村上旗本想的也很细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哪里最危险?往北面那是去越后,肯定不行。往西面,去筑摩郡深志城,那是山内家来的方向,如今山内军大队人马开到,西面反而最安全。
敢想就敢做,他们夹着昏迷的村上义清,就沿着道路往西面跑。准备跑到半路再向南,回了葛尾就能重整旗鼓。
他们运气也很好,山内军的大队人马都被他们躲开了,等跑了一段之后,好巧不巧遇上山内军一个小荷驮队。
既无武士,也无护兵,北大学手上除了战力堪忧的连川河道维护队(水股众)之外,就剩百十个足轻。
那几名村上旗本一看,不过是一二百阵夫,十来个杂兵而已。却有驮马三四十匹,还有不少粮秣。他们胯下的战马早就疲累不堪,如果抢了这些驮马,那么跑路的过程就能轻松不少,而且他们也饿了。
五名村上旗本留下一人照看村上义清,剩下四个一冲,确实就把杀内军的小荷驮队给吓住了。
眼看着就要溃散,恰好在队中的平六,因为武艺为零,倒也有个好习惯,随身两支铁炮。举着一支就扣动扳机,十几米的距离,登时就打死一个。
剩下三个村上旗本一惊,还愣着,平六又是一枪,另一个旗本应声而倒。这下敌我就转换了,二对二百。
刚刚开惊慌失措要跑路的阵夫杂役们,眼睛里就开始冒绿光了。他们落武者狩的事情可没少干,或者说干的非常顺手。
现在二百打两个,都不用平六吩咐,这帮人立刻发挥了“战国本色”。呼啦啦的冲了上去,这回真的是连木棍竹竿都招呼上去了。
那两个村上旗本本就打了半天,又累又饿,刚准备鱼肉一下菜鸡,没想到菜鸡太多,反过来要堆死他们了。策转马身就要跑,可哪里走得掉。
平六一句“一个首级大米十石!”就把这两位的命运给注定了。
剩下那个不远处护卫着村上义清的村上旗本要跑,已经装填好的平六不知怎么的神威大发,高喊了一句“武士亦有慈悲之心,投降不杀!”
一边喊着一边直接就开枪了,伴随着枪声,那名气势被夺,肝胆俱裂的村上旗本居然惊落下马。
自此五骑村上旗本,两个被铁炮打死,两个被杂役们活活打死,那尸体的模样都不敢看了。最后一个被生擒,如今也一刀上了西天佛祖处了。
本来马上的村上义清按理也是一刀,可是平六是个细致人,看他有五个骑兵护卫,穿戴的甲具也挺好。估摸着是个大将,于是吩咐人把村上义清捆了脚,扔到牛车上,一并带进了山内大营。
“弹正,路上碰到了几个溃散的村上骑兵,我做主一个首级十石米给打死了。”“哦,可以,我帮你和大学说一声,会从公中给你报销的。”
平六虽然给山内家奉公,到底还是小平太的陪臣,入营安置了物资,就来和小平太汇报。
“还抓了一个,中了一箭,没空去治,就扔在外面大车上了。”“恭喜你啊,立下了功名,是村上家的哪位?”
小平太翻检着平六递过来的簿册,核算他带来的东西有没有错,然后还要去和山内义治对账。
“不知道,不认识。”平六摇了摇头,他又没见过村上家的武士,哪里知道是谁。
“好,我知道了,你给我把帐对一对,我们再说其他。”小平太并没有太在意这个。
“小平太,你门口怎么放着一个死人?”山内义胜进来索要战马的精料,白天作战马力消耗大,带的那点豆子吃完了。
“信州啊,你且等等,我和平六核算完就解给你,门口那个你认识吗?平六半路抓来的,还没死呢。”小平太把笔放下。
“找个生口问问不就得了,你弄完赶紧来吃饭,父亲马上还要军议,明天要移兵。义兄也要转兵关东去。”山内义胜打量着大车上的人。
“老家伙,别装死了。”山内义胜似乎发现大车上的人动弹了一下。
小平太闻言探头,也走了过来。
“弄桶水来,把他浇醒。”山内义胜对着辰三吩咐了一句。
辰三应了一声,转头就把牲口槽旁边的一桶水给提了过来,快得很。
“不必了,老夫就是村上周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