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作丢的太迅速,本以为凭借“山城”地利,以箕作城那二三十米高的“宏伟”城台。就算这次上洛军来了六万人,也能拖上五天八天。
毕竟你就算六万人,可箕作城就那么大,围城十匝,分兵攻打,顶天也就上来四五千人。
再烂的工事也比没有工事强,有工事依托,又是有正经八百的士兵坚守。
不出意外,恶心人是足够了。
可偏偏就是有意外,谁知道山内家横空出世,谁知道山内家还带着佛郎机铳。
就他那个土城木,吃了山内家一个十二响连环炸。饶是建部日向守久经烂仗,吉田高重也见识过几百支铁炮如雷大震的齐射。
可大炮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观音寺城内的六角父子还在城头,遥看着战局,准备看上洛军在箕作碰一个头破血流。就算没有这么严重,也碰一个灰头土脸。
大炮教你做人!
管你六角家耗死将军,拖烂管领,多少光辉伟业历历在目。大炮是不会问你的过去的,炮口之下,众生平等!
炮火下鬼哭狼嚎的六角军直接撕碎了六角义贤和六角义治的强装面皮,撕碎还不满意。他还把碎了的面皮扔到地上,重重的掼下去。务必要使面皮粉粉碎,才算完工。
情知局势不对的六角父子打开观音寺的城门,准备派遣军兵,强袭攻城大军。
偏偏碰上丹羽长秀提兵而来,那还有话好说?直接就是一场激烈的遭遇战,二话不说开干。织田军猛将阪井政尚一马当先,和六角军的山冈佐之助对打。
没有轮上上洛首功,只能过来监视观音寺的织田军各个都憋着一口气呢。六角军正好撞上他们的枪口,那真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丹羽长秀没有大炮,可他有国友铁炮,足足二百支。那枪子儿绝对称得上弹如雨下,甚至可以号称一句弹急如蝗,不绝如缕。
六角军出城强袭攻城的浅井长政,持的都是利于搏战和乱中取胜的短兵,长枪也不过是那种两米冒尖的水平而已。
很多足轻甚至持近江作的小太刀,便宜、量大、易得,挥舞着冲上前来,就吃了丹羽长秀的枪子儿和阪井政尚的当头棒喝。
一场混战,六角军出城数千人,被织田军二千人的监视部队居然就给打退了。计点首级,六角丢了二百,织田死了四十。
而箕作城等浅井长政一进城清点,炮击加混战,足足死了四百多。城将吉田高重被浅井军猛将远藤直经一枪挑了脑袋,而建部日向守当时就在城头,直接吃了十二响,嘎嘣脆。
入夜,各自收兵下营。很自然的,佛郎机铳也就是南蛮大筒,让全军各队都惊为天人。
自然多方设法打听,这个南蛮大筒是从何而来,价格几何,怎么一个操作方法。
山内太郎被自动忽略,有门路的都向小平太和细川采女打听。或是借口酒宴,或是借口赏马。总之都是各种原因,来请两人过营一会。
织田信长就一点儿都不做作,“多少价钱?匀给我织田家一门!”
这是前田利家亲口所说,一点儿废话也没有,开口直接要。
这就让山内家为难了,论理说这大炮是不允许外传的,除非一门五千贯。可偏偏织田信长连遮掩都没有,直接开口要,两家份属盟友,一时还真不好拒绝。
“放心,我主不会让山内殿下做难,一门南蛮大筒按一百支铳计价,一千五百贯永乐钱足文。”前田利家想来是得了织田信长的嘱咐,不能对山内家抠门,哪怕多出一点钱也没事。
小平太和细川采女面面相觑,织田信长以为诚意非常足,一下子拿出一千五百贯现钱,买一门南蛮大筒。
“原本小牧山殿下开口,便宜些也是应该,可一门南蛮大筒,作价五千足贯。”
“五千?”
前田利家很明显的愣住了,五千这个价格是真的太高了,可能把他们前田家荒子城都卖了,也不值五千贯现钱或者五千两黄金。
“其实也不用买,前不久北条相模守开港下田,允诺南蛮宣教士传教,便立刻得到南蛮大筒和铸造技术。”
“这样吗?待我回去禀报殿下。”前田利家转头就走,颇有两分雷厉风行。
得了,想都不用想了,织田信长肯定立马就答应开港传教了。指不定他还会允许传教士直接给他的武士传教,甚至直接在岐阜城建立大教堂(真事嗷)。
以后怕不是三段铁炮轮射了,而是三段佛郎机铳轮射了。将来织田信长的敌人们,指不定就不是吃枪子这么简单的事了,而是吃炮弹了,还是三十响的那种。
再想想将来的本愿寺、根来众、杂贺众,他们的佛陀肯定比不上一轮五子铳,随便就能来上二三十响的佛郎机大炮。
辉煌壮丽的佛堂迦蓝,宝相庄严的罗汉菩萨,肯定会在大炮声中崩溃。
小平太不由得感叹了一下,本愿寺一向宗,以及他们的僧兵团,是敌非友,那吃了炮弹也就算了。可指不定以后这个炮口转向了呢?
没多久,传教换大炮的消息不胫而走,只是短短的一瞬,所有的营地都传遍了。
不管是松平家康还是浅井长政,乃至于此刻还毫无实权的足利义昭,都拉上亲近的家臣,以及心腹的侧近,开始分析起利弊。
大炮轰鸣起来,毁天灭地,人人都想要。
重点是要不要的起!
这就需要各位大名领主,以及他们的家臣,有没有足够的远见卓识,以及豁达的胸怀心境。
如果担心动摇自己的统治,或者影响自己的权威,那肯定是不能答应耶稣会无传教无大炮的要求的。
可如果像织田信长那样,能把握好其中的度,利用南蛮传入的契机,引进他所需要的先进武器和经验,并以此达成他统一天下的最终目标。那便不失为一桩互惠的买卖。
谁知道这些人最后是怎么一个抉择,小平太只知道以后的日子,或者说是烂仗,也许不会再那么轻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