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怀心事，漫漫长夜熬到了天亮，顾然顾不上吃早饭就去见了被关押起来的李远。

　　监牢内，李远没了往日的风采，此刻头发凌乱正呆坐在地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听到动静他抬头看过来。

　　“顾然。”

　　他发狠的瞪着她，从牙齿间挤出来两个字。

　　顾然不屑一笑，“是我啊。”

　　“哼，你果真是不简单啊！”

　　李远冷哼，“连世子都肯为你卖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处处针对我，要置我于死地，可是因为姬凡大将军？”

　　他也不再遮掩，细细打量着顾然的神色，见她听到姬凡这个名字时微微有异，他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顿了顿，不见顾然的回答他接着说道，“如果我说我跟姬将军并没有什么关联，你会不会就此放过我？”

　　他眼中隐隐带着期待，可顾然却经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你笑什么？”

　　李远怒了。

　　顾然隔着门同他对视，眼中浓浓的鄙夷扫过他的周身，居高临下的神态一如掌握他生死的神，却偏在漫不经心中给人一种死死挣不脱的窒息感。

　　李远瞬间明白他这次是躲不过了，就算他跪在顾然面前苦苦哀求，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既如此，他也不必再同她惺惺作态下去，于是他奋力从地上站起来恨不得冲过去掐死顾然般的大怒起来。

　　“顾然！你还真敢杀我不成？没有皇上的命令你敢动我试试！”

　　“我再不济还是戍守北境的大将，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是钦差啊！”

　　顾然在他的盛怒中幽幽回他，“你忘了吗？我可以先斩后奏，等你死了姬凡他可做什么都晚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杀了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不就是你来的那一天我没有去迎接你吗？你竟然这么小肚鸡肠，因为这一点事情就要将人赶尽杀绝！”

　　顾然手摩挲着木质结实的牢门，冷嗤他，“就这么一点小事，当然不至于了，可是你还有犯过比这样更大的错，也许是日子久了你忘了，不过没关系，你早晚会想起来的，我一定会让你死之前想通的！”

　　听到这话，李远料定他们之前一定有过过节，可他早早便离开了京城，而顾然年纪又这般小，他们到底会是在哪里遇到过呢？

　　他一生征战无数，也许是在某一场战役中得罪了她，这让他该如何想呢？

　　可即便如此，自己的命也是她顾然夺不走的！

　　好在他在营中和城内都安插的有人，只要顾然现在不杀自己，外面的人就一定会想办法营救自己的，而姬凡那里也会有人送信过去，这样一来他在皇上面前保自己不还有活命的机会嘛！

　　李远心里盘算着，殊不知顾然眼里已经涌出了杀意，她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的，如果可以，她今天就会杀了他，以防夜长梦多。

　　收起方才的怒气，李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身回去坐下，他懒得再看顾然。

　　“顾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呢？没有的话就走吧，咱们实在聊不来。”

　　“嗯，我来也就是想看看你现在落魄的样子，以供日后细细品味，等回到京城也好说给姬凡听听，你可有话让我转达给他吗？”

　　顾然说出自己的来意，看似好心的问他，却收到了李远杀人般的眼神，顾然嘴边笑意更深，见他不吭声转脸走了出去。

　　面上的笑意在转身的瞬间荡然无存，刚走出大牢她就碰上了元子珩，元子珩好像是专门等她的一样，二人相互看了很久，顾然这才重堆起笑脸朝他走来。

　　“站在这里做什么？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元子珩眼圈泛青，整个人显得格外疲乏，他收回自己的目光轻轻点点头，也不瞒她。

　　“是，昨晚回房后睡不着，一大早又听人说你来见李远，阿然，你…”

　　他真的很想问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可每每顾然都讳莫如深不愿多言，她究竟为何要瞒着他呢。

　　“还没吃早饭吧，我也饿着呢，走吧，一起吃。”

　　顾然依旧转移话题不肯多说，就这样一路无语回去，刚吃了两口饭，就见郭正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世子，顾大人，顾老七有信了！”

　　元子珩不觉扭脸看了眼身边的顾然，问道，“人找到了？”

　　顾然不着痕迹的缓缓放下了筷子，只听郭正一脸难色的摇着头道，“人被抓了，有人送信来，让我们拿李远去换他！”

　　“啥？”

　　门前的乔石惊诧的大叫了声，“凭什么？他顾老七就是个逃兵，凭什么拿个将军换他？最好是那帮人撕票，这样也算是替我们解决了纵火一事！”

　　他义愤填膺的说着，可无人搭腔，郭正余光偷看着坐在桌子旁的二人，不管下什么决定都由不得他，可他心里何尝不是跟乔石一样的想法，只是他却不能说。

　　“你怎么看？”

　　元子珩问向顾然，“要不要换？”

　　顾然沉默。

　　郭正忍不住说道，“世子，有没有可能是李远的人把顾老七从营中劫走的，为的就是李远被抓好换人？顾老七对我们而言好像也没有很重啊，要是换过去李远跑了怎么办？他可是世子您亲去外邦才抓回来的，而且还因此受了伤，李远要是再跑了他定会更加谨慎，咱们不一定还能把人抓回来啊！”

　　乔石在一旁认同道，“郭大人说的在理，世子，咱们不能纵虎归山呀！”

　　元子珩对他们的话充耳未闻，视线依旧落在身边的人身上，顾然脑海里也在翻涌着算计，顾老七要救，李远也要杀，可有什么办法能同时做到呢！

　　“阿然。”

　　元子珩握上她微凉的手，“换不换，都听你的。”

　　“…”

　　顾然复杂的看着他，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比起她也确实坦荡，他的黑眸映着她的些许无措，可就在这一瞬间她心里有了决定。

　　“换！”

　　她语气坚决。

　　以前的故人不多了，肯洗冤的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顾老七手上还握有李远的罪证，有了这些呈报朝廷，李远就算跑了也会是朝廷钦犯，跟姬飞扬一样后半生都要东躲西藏见不得人！

　　这样的人生于他们而言同样痛苦难捱，而她也大可以日后慢慢把他们找出来理由充分的杀了，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花多少时间做到，可总比现在连累了顾老七强吧。

　　乔石不解顾然的决定，不禁有些怨气的说道，“顾大人，为什么要换啊，世子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人呢！”

　　“住口！”

　　元子珩冷眼扫向他，“阿然说换就换，区区一个李远，能抓他一次就能抓第二次，谁也不许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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