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旌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见青偃对着床表情凝重，不禁问道：“怎么了？”</p>

　　“没什么。”青偃深吸了口气，迅速将被套扒下来，被芯折好放到一边，把床单也扯了下来。</p>

　　谢旌终于明白过来，不禁哑然失笑。被套、床单上沾了血迹，她怕收拾房间的下人瞧见嚼舌头。总归是女孩子，即便内心强大如傅青偃，在某些事上还是怕羞的。</p>

　　“你打算自己洗啊？”</p>

　　青偃瞪了他一眼：“洗了不还得晾吗？”一晾不就什么**都没了吗？哎，忘了这事之后会有这茬，真是白听老三他们那么多浑话了，她应该做个准备的。</p>

　　“那你要怎么处置它们？”谢旌笑着指了指被套和床单。</p>

　　还好意思笑！青偃一把将它们抱起来，塞到谢旌怀里：“你解决！”</p>

　　谢旌提建议：“要不收起来，做纪念？”很有意义的东西，不是吗？</p>

　　青偃挥挥手：“别拿这个烦我了，你搞定去。”</p>

　　谢旌将东西放到一边，拉着她坐在床边：“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好烦的？知道就知道了，你别看下人有时候说这说那的，可关于谢家人的事，是绝对不敢多嘴的。谢家毕竟是军阀，家里的规矩不会比军队少。”</p>

　　青偃揪着他睡衣的边，微微低了头：“我也不是烦这事……”</p>

　　谢旌低下头去，看着她道：“那你还烦什么？”</p>

　　青偃暗暗吸了口气，问他：“你能不能弄些避孕的药？”</p>

　　谢旌一愣，想起她在矿洞里的话来：“你――真不想生孩子？”</p>

　　青偃摇头：“也不是，只是不想这么快要孩子，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过，她也不能不考虑协谢旌的感受：“你要是着急的话，那我再想想――”</p>

　　谢旌心中软得一塌糊涂。</p>

　　他其实明白青偃的心思。她从小便失去了父母，跟着师傅四处漂泊，“家”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个梦想，更是一份责任。一旦有了孩子，她会将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统统都给孩子。一旦潜意识里有这样的认知，“孩子”便成了沉甸甸的两字，她还没有做好准备。</p>

　　只是，她不明白，有些事是不需要准备，自然而来便会来，接受了，一切便顺理成章。就像她对他的感情，她说她不会爱，没法回应他。可即便她对孩子满心的忐忑，她还是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p>

　　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柔声道：“我不急，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要孩子。”想了想，又歉意道：“这次是我没想周全，委屈你先吃下药。以后就不用吃了，这药伤身子。”</p>

　　青偃不解：“那怎么――”避孕？</p>

　　谢旌笑道：“看来你活了两辈子，还是有不知道的事的。”</p>

　　青偃看了他一眼：“我又没生过孩子我怎么知道。”</p>

　　谢医生耐心地给她做科普：“避孕的办法有很多种……”</p>

　　青偃认真地听他说，感觉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果然喝过洋墨水的人，就是懂得多！她看谢旌的眼神都不样了，瞳孔中冒出了一颗一颗的小星星。</p>

　　“所以，这事以后你来？”青偃总结。</p>

　　谢旌对“以后”这两个字特别满意：“我来，下次我们试试。”</p>

　　青偃：“……”男人脑子里都是渣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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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旌开车带青偃出去吃饭，七八点钟的江城，市井烟火气还未退散，一路上灯火点点。</p>

　　青偃百无聊赖地看着路上的行人，观察他们的衣着表情，猜测他们刚刚发生的事。</p>

　　她在看车外的风景，车里的人则在看她。</p>

　　“你再歪头，车都要撞墙上去了。”青偃担心自己的小命，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要不我来开？”</p>

　　谢旌弯着唇角，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撞不了墙。”</p>

　　怎么看都看不厌她，他是终于明白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言下之意。什么军队，什么政事，什么富贵，哪比得上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p>

　　青偃见谢督理笑得一脸春情荡漾，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回想刚认识他那会，他多拽啊，看人都不用眼睛，嘴巴坏得跟淬过毒一样，可现在呢，好像变了个人似的。</p>

　　这样挺好的。</p>

　　青偃回握他的手。他的手修长且漂亮，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因使用枪支军械的缘故，有一层层薄薄的茧。</p>

　　“谢旌，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金灶沐说，在去南城前，他就这么跟他说了。</p>

　　谢旌说：“你来谢家不久。”</p>

　　“不久？”</p>

　　“曹穆山的人攻打谢家的时候。”</p>

　　青偃蓦地睁大了眼睛：“这么早？”</p>

　　谢旌笑而不语，其实更早，“白鹭洲”醉酒那晚，他便已动了心思。可这事不能说，说了她肯定得发飙。如今回想，那时的自己确实比较恶趣味，这么欺负她，难怪她看他哪哪都不顺眼，要不是顾虑他谢大少的身份，早下手报复了。</p>

　　“那时候你正要跟琬琰结婚呢……”青偃想起前世的事来：“我不明白，既然你不喜欢琬琰，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呢？”</p>

　　谢旌回得坦荡：“没有真心爱的，跟谁结婚不是结婚呢？谢家地方大，也不差钱，养个女人还是养得起的。既然我妈希望我跟琬琰结婚，那就让她高兴吧。”</p>

　　后来在医院门口听到叶琬琰想要退婚，他其实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倒并不是因为那么早就认定了青偃，只是觉得这一桩无所谓的婚姻，也让他感到糟心了。所以，即便没有叶琬琰的反悔，他肯定也是要反悔的。</p>

　　“难怪――”青偃不禁蹙了眉头。</p>

　　谢旌听出些奇怪的意思来：“‘难怪’什么？”</p>

　　青偃叹了口气，语气颇替叶琬琰不值：“前世，你和琬琰结了婚，但是你的花边新闻在报纸上就没断过，昨天跟那个女明星，今天跟那家小姐――哎呦！”</p>

　　谢旌猛踩刹车，眼疾手快地把快要撞上玻璃的青偃拉了回来：“都说了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我有你了，别的女人都死一边去！”</p>

　　见谢旌吓得脸色都变了，浑身上下都透着满满的求生欲，青偃好笑地拍拍他的脸：“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淡定淡定，好好开车。”</p>

　　谢旌重新踩了油门，心有余悸：“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又道：“你瞧瞧，我一直都是满心满意地待你好，可你呢？宁愿去找金灶沐，也不愿搭理我，我真有那么差吗？”</p>

　　谢督理说得很是委屈，青偃玩着他的手：“也不是，那时候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喜欢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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