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雪灵儿唱着生日快乐歌,端着蛋糕笑嘻嘻的举到裘球的面前。
龙之烨的俊脸顿时就沉了下去。
他发现,自己居然在嫉妒!
该死的嫉妒!!
“哇!这就是你说的蛋糕?”
裘球乐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等雪灵儿把勺子递给他,直接就埋头一口咬了下去。
“嗯嗯,好吃!好吃好吃!”
裘球抬起头来,满脸的奶油泡泡,搞得像个白胡子的圣诞老人一样。周围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裘球一点儿也不生气,继续埋头呼噜噜……
雪灵儿笑嘻嘻的挤到龙之烨面前,冲他挤了挤眼睛,“喂,夜哥哥,你想不想吃啊?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给你做一个?更大更漂亮的!”
龙之烨不做声,转身就走。
雪灵儿追上去,“诶,你怎么了嘛?”
龙之烨不理她,自顾自的走得飞快。雪灵儿在后面一路小跑着追他,追得气喘吁吁。
直到城墙边,龙之烨才停下脚步。
“你终于……不走了……呼——呼——”
雪灵儿站在龙之烨身后,弯腰呼呼的直喘气。
龙之烨眼角的余光扫到她那副汗水滴答的模样,微微蹙眉,忽然一伸手,揽住雪灵儿的细腰,纵身一跃,便上了城墙。
墙外,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绿草随风飘动着,很有些“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味道。
雪灵儿一见,顿时忘了疲惫,兴奋的大叫一声:“哇!真美!你要来看风景不早说嘛,害人家追的这一路!”
话语里颇有些撒娇和抱怨的味道。
龙之烨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他哪儿是看风景呢,不过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习惯了一个人呆在高处俯瞰而已。走过来原本是想要躲个暂时的清净,想不到这小丫头执着的追了一路!
心底某个坚硬的地方,又在慢慢地发软。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日!”龙之烨忽然开口。
雪灵儿正在张嘴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展开双臂做出拥抱大草原的姿势,闻言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双臂僵直的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收回来。
“夜哥哥,你、你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不是不记得,是不知道。”
龙之烨的目光放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像是回到了那久远的时候。
他已经不记得母妃的模样了,更没有父皇,从小的记忆里,只有奶娘,就是后来被烧坏了脸的丑嬷嬷。
丑嬷嬷一手将他带大,告诉了他自己的尊贵身份,一个比龙羿国王子更尊贵的身份!
当然,还有一个天大的责任!
丑嬷嬷说,当年出了大事,气息奄奄的母妃将自己交到奶娘手中就咽气了,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交代。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为了隐瞒身份,奶娘也从来不给他过生日。
从记事起,每年都有神秘人过来教导他,一直持续到他进宫、成年,能够独当一面。那些人教的,最开始是些读写算术,棋艺、骑射之类,慢慢地便有治国之道、驭人之术,一开始他只是被动的学,后来才知道,那些人竟然在他四岁开始就教授帝王之术!
也就是在四岁那年,他被丑嬷嬷带进了宫。
那时候的丑嬷嬷正年轻,模样也端正,被选为五皇子的奶娘。他被带进宫做五皇子的玩伴,明面上的身份便是丑嬷嬷的儿子。
在宫里,小小年纪的他见证了宫里的尔虞我诈,看到了淳贵妃用尽心思的争宠,甚至无意中撞破了淳贵妃和摄政王的勾搭。
他亲眼看到五皇子用过一个妃嫔的糕点之后倒下去,瞬间便气息奄奄。
小小年纪的他学会了守口如瓶,学会了在这残酷后宫的生存之道。
他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他送进宫里来,这些后宫的东西,是在书本上无论如何也学不到的!
他要学前朝的帝王之道,更要了解后宫的生存之道。否则,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天大的责任?
六岁那年,宫里起了一场大火,五皇子在被下毒时躲过了一劫,最终却还是在那场大火中殒命。丑嬷嬷拼了命的把他从火场里救出来,病恹恹的五皇子却未能幸免,被那场大火烧毁得尸骨无存。
淳贵妃几次哭得晕死过去。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并不受宠,五皇子身子弱,常年养病,也并不受待见。
看着鲜活的龙之烨,有人给淳贵妃出主意,让他代替五皇子,就这样,龙之烨成为了龙羿国的皇子,换了个身份,换了一种人生。
丑嬷嬷因为救皇子有功,被留在宫里养老,只因为她容颜尽毁,便自请去了冷宫值守。
龙之烨记着丑嬷嬷的养育和救命之恩,一直都对丑嬷嬷尊敬有加。
直到成年以后,龙之烨才明白过来,当年五皇子殒命的那一场大火,不过是那些人为了给他换个身份而设的局。
甚至,牺牲了他最依赖的奶娘的容貌,牺牲了一个孩子的命!
那些人教会了他很多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冷血无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牺牲的就牺牲,他们才不会管你有罪还是无辜,大人还是孩子!
他们也不会问他,愿不愿意承担那个天大的责任!
……
雪灵儿见龙之烨长久的沉默着,身上的戾气却是越来越重,甚至带着一丝丝悲凉的气息,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居然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不过最后,她忍住了。
夜哥哥的童年,一定很心酸。
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或许,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孤儿。自己很幸运的遇到了师傅,而他没有!
想到这儿,雪灵儿心底不禁心疼起龙之烨来,上前一步,悄悄的,把自己的小手塞到他的掌心里。
他的大掌,好冰!
雪灵儿禁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伸手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握了握。
龙之烨正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虽然他很少有这么伤春悲秋的时候。
他讨厌回忆过去,每一次回忆,都像是拿着刀子将他凌迟一遍似的。
到了控制不了的时候,他就会想着摧毁一切!
就在龙之烨眸底渐渐泛起血雾的时候,手心里忽然多了一抹温软。
他猛然惊醒,一低头,只见雪灵儿怯怯的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他的掌心,还颤抖着握了握他的手指。
一种异样的柔软感觉从心底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