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酒吧。

　　大金牙一脸狐疑的看着云柔嘉，“你和瓦克里有什么牵扯？”

　　“没有牵扯。”

　　他晃了晃手中的信封，“那这个是什么？”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道：“瓦克里是你的朋友？”

　　“不是。”

　　“那他是你的亲戚？”

　　老头摇着脑袋，“也不是。”

　　“他欠你钱？”

　　“不可能啊，谁都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端起劣质的麦芽啤酒，她翻了个白眼，“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嗬，我是害怕你惹上麻烦好不好？”

　　“一个买药的能有什么背景？！”

　　激将法对于大金牙屡试不爽，老头胡子一竖，嚷嚷着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以前确实是个二流子，最近却发达了。”

　　他又凑上前来，“我听说他和剃头党牵扯上关系了。”

　　云柔嘉也了解一些雾都历史，自然知道臭名昭著的剃头党是干什么的。

　　此时装出一脸天真，“给人理发的？”

　　“你看看你那一脸无知的模样！果然啊，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告诉我不就成了。”

　　大金牙模样有些为难，“这里面不可说的因素太多，我也讲不出个来龙去脉。总之，剃头党和财大气粗的布特家族有关系，千万不要招惹了！”

　　布特家族？好像温丽斯小姐就是这个家族的？

　　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用紧张，我就是托朋友转达点东西。”

　　“确定没事？”

　　老头在确定的三四遍以后，才将手中的信封收起来。

　　看着对方随意的模样，云柔嘉又叮嘱了一遍务必送到。

　　两个人又扯了一阵闲篇，见周围人员减少，她便从口袋里掏出两条小黄鱼放在了桌子上，大金牙眼睛都直了，纠结了两秒才将东西收起来。

　　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便开始长吁短叹，“哎哎哎，你这么抠的人，竟然拿出这么多钱来！要我办的事肯定特别难，哎，愁啊！”

　　“那劳驾把钱吐出来，谢谢。”

　　“不不不，姑奶奶有话直说，我保证都给办到。”

　　女孩端详着白灰色玻璃酒杯里泛起黄色泡沫的啤酒，上了年纪的红木桌椅呈现出不健康的黄色，内心如同啤酒泡沫一样上上下下。

　　耳畔是林木的叮嘱，眼前看到的却是林佩莹无奈的笑容。

　　林云川说了，她不管就没有人再调查了。

　　这本就把应该掩埋起来，得知真相又如何？

　　大金牙也不催，一边怒骂着偷懒耍滑的小子，一边招揽着刚刚进门的客人，笑得满脸褶子都看不见五官了，可眼睛却不带着笑。

　　云柔嘉将黄色泡沫一饮而尽，低度数的啤酒只能带来浑身的冰凉。

　　“我从来也没问过，老头你为什么来着？”

　　“在家里犯事了，跑到这里有三十多年了。”

　　她抬头看着他，“什么事？”

　　老头视线投向她，却不是在看她，而是通过她看向了很远的地方,“很久之前的事了，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

　　我一直在后悔那时候的决定，如果我勇敢点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话音落下，她没有再去掀别人的伤疤。

　　在吧台旁边坐了一会，最终她还是随心而为，没办法她就是一直这么不服从管教，一直作死。

　　“林佩莹？”

　　“对，关于她所有情况我都要，自杀前一个月的行程我也要。你能查出什么就尽可能地去查，后续视情况我会给你加钱的。”

　　大金牙点点头，接下来这笔买卖，“所以你会掺和到林家去？”

　　“会，我已经进去了。”

　　“那你会站在哪一派？”

　　云柔嘉淡定的表示，“林木。”

　　他手指捏着下巴，绿豆大的眼睛闪过精光，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有话直说。”

　　“道上有人在查林卓尔的死因。”

　　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之后，她才问道：“林卓尔不是失踪了吗？”

　　老头又开始嘲讽她的天真了，“失踪去哪里了？他大小伙子也算见多识广，除非被关起来不然一定能回家的，所以超过两月的失踪基本都挂了。”

　　心中有什么一点点破裂，脑中已经浮现出答案，她自欺欺人的不相信，“怎么死的？”

　　“传言是林木杀的。”

　　“应该不会……”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自己都没信心了。

　　“都说是传言了，具体什么情况大家也不知道。不过只要查出死因找到证据，林木就算是彻底完了，你要不试试看？”

　　“你那边……”

　　问题还没出口便被大金牙给制止了，“不，我这里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多人掺和这趟浑水，我才不惹一身骚呢，我喜欢玩没有竞争力的！”

　　他呲牙一笑，牙齿被烟草染得焦黄，“林佩莹的事肯定给你搞定。”

　　她打了个手势，也没有强求。

　　在酒吧又坐了半个小时，太阳接近西边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起来了。

　　街道冷清，落日混沌的像是泡在碗里的鸡蛋黄，没一点脾气。大幕已经换上了夜晚的神色，堪堪的几缕星光挂在天边，如同屋檐上垂下来的冰凌。

　　一辆流线完美的黑色轿车从天边滑到面前，车窗打开，唐少将手搭在车窗上，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他连话都没说，一歪头干脆的下达着命令。

　　云柔嘉老老实实的从后座爬了上去。

　　前面开车的朝闻道回头打着招呼，“嫂子，好久没见啊。”

　　“以后请叫姐姐。”

　　“这个……”

　　男人西装外披了件浅碳色的呢子大衣，烟草味混杂着轻微的迷迭香，应该刚从会议室或谈判桌上下来，带着一股拼杀的严肃气息。

　　“林佩莹怎么死了？”

　　她将服用安眠药这个答案淘汰掉，老实的回答，“我也在查。”

　　“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一声。”

　　“你为什么对林家这么感兴趣？”

　　一个凌厉外加不悦的目光扔过来，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等下，我没有问错啊？

　　朝闻道帮忙解释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啥，你要对林先生下手？”

　　“我只是想带你离开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