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拉他去干什么去了啊?”秦氏一脸的惊讶,不由的问出声来。
“哼,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避讳的说主子的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这样的奴才留不得!”韵宁的声音轻轻的,只有最后的三个字家中了语气,眼睛里蹦出了冷冽的狠意。
秦氏身子一动,自然是明白韵宁郡主话里的含义,没想到平日里这么温婉柔弱的女子,心中是这么的狠毒,身子不自觉的大了一个寒颤。
韵宁郡主把秦氏的表情收在眼底,却始终未开口解释什么,这家丁是留不得的,如果猜得没错,真正送信的家丁已经死在路上了,她心里虽知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可现在是非常时机,也只有这个办法来为静儿争取些时间。
韵宁郡主抬头看了看天空,从小皇太后就对她格外的疼爱,可谁知道她又对自己格外的残忍呢?从小便让自己看惯那宫里的肮脏的手段,她说自己将来是要做皇子妃的,更甚者或许是要母仪天下的,在宫里生存最重要的便是比别人狠,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心里是多么羡慕平常人家的孩子,有着自己做梦都奢望的自由。
回到纳兰府,纳兰静便急急的往自己的院中走去,宫骜也紧跟在后。这虽是不合规矩,也到底是没有办法的。
“少爷,我们都是与樱桃一同长大的婢女,可我们都情同姐妹,您要出这个门,便连我们一块杀了吧,让我们都给樱桃陪葬!”远远的便听见纳兰静的院子里喊出来的声音。
“大小姐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围在门外面的奴才,赶紧的让开了路。
纳兰锦顾不得训斥她们,带着宫骜赶紧进了院子。
“纳兰轩你要是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让樱桃多死几次,让她泉下不安!”纳兰静一进院子,便瞧着下人都并排跪在地上,流翠费力的将樱桃的尸体拖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碎了的碗片,紧贴着樱桃的脖子,像是只要纳兰轩一动,便会深深的划破樱桃的咽喉。
“你该死!”纳兰轩像是被碰到逆鳞一样,整个人的头发都散开了,眼里赤红,拿着剑便朝流翠刺了过去,纳兰静心一紧,只见得宫骜纵身跳了过去,只听的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啪啪啪,声音越来越急,只见得周围火光四射,却看不清两个人的摸样,“啊!”突然间听到纳兰轩一阵长啸,咚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而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碎,而宫骜亦是一身的狼狈。
“哥哥,表兄!”纳兰静惊呼出声,赶紧跑过去看纳兰轩有没有受伤。
“他暂且无碍!我让人把他接到宫府住吧,他这个样子容易伤人。”宫骜皱了皱眉,拿着纳兰轩的手腕,两手指轻轻的按着他的脉搏,行军途中少不了有人受伤,这些简单的医理他还是懂得的!把完脉放下纳兰轩的手臂才沉声说。
“也只能这个样子了!”纳兰静点了点头,她心里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留在府里对纳兰轩也没有什么益处。
“我先去禀报了姑丈!”宫骜让人先把纳兰轩抬到自己的马车上,才领了两个人去了纳兰烨华的屋子!
“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流翠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身子一软便瘫在地上了。
“多亏有你!”纳兰静点了点头,幸好流翠把纳兰轩留在了自己的屋子,若是任他闯了出去,上了纳兰烨华,心里想想便是害怕。
“樱桃怎么回事!”这时众人回过神来,合理把樱桃的尸体搬到她自己的侧屋内,纳兰静有些梗咽,今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便没了呢。
“大小姐,大夫说,大夫说里面的骨头被打断了,伤了心脏!”流翠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心里是不信大夫的话的,又请了个大夫来,解雇还是一样,再后来纳兰静便不让人碰了樱桃的尸体。
“樱桃!”纳兰静喃喃自语,以为重生一次便可挽救他人,到头来却白白的送了你的性命,纳兰静看过医术,对大夫的话显然是不信的,这骨头有多硬岂是说断便能断的,便是真断了,只要救治及时,还不至少去的这么快,这分明就是有人从中作梗,害了樱桃。
“秋月一会请你回一趟宫府,请韵宁郡主寻几个信得过的仵作,我要为樱桃验尸!”纳兰静说的斩钉截铁,她不能让樱桃就这么白白的去了,她要为樱桃报仇。
“是!”秋月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出去,而流翠这才注意到纳兰静身边还跟了一位素衣丫头,纳兰静看着樱桃平静的宛如安睡了一般的面孔,心里涩涩的,感觉世界都有些朦胧了,一位是要将要拨云见日,却不想到现在的状况只能是四面楚歌,感觉是掉进了一个更深的漩涡。
“老太太没有过来吗?”纳兰静为樱桃盖上了被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回小姐,老太太知道后去了老爷院子,想来是怕老爷再大少爷。”流翠的心里更是疼的厉害,这些日子以来,早就把樱桃当做了亲妹妹,如今这说话间没了便美丽,着实难受的很。
纳兰静坐在樱桃的尸体旁边发了一会呆,心里头不知道想什么,该怎么做,放空了脑子,让自己休息了片刻。
“流翠,你上次帮五姨娘出府,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纳兰静沉声的问了句,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是三姨娘!”流翠吐了一口气,与纳兰静经历了这么多了,也算的是生死之交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自己还瞒着她,她便在这偌大的纳兰府便孤立无援了。
“果然是她!”纳兰静抬了抬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的敌人有多厉害,而是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敌人是谁。
“大小姐,表少爷过来了!”下人禀报了声,宫骜便跟了进来了。
“表哥!”纳兰静站起了身子,脸色有些憔悴。
“我已经禀报了姑丈,把表弟接过去,你是今天随我们一起回去呢,还是明日等爹爹过来与姑母一起回去呢?”宫骜皱了皱眉头,刚才他去纳兰烨华的院里,便听得里面一口一个逆子,一口一个贱人的骂,他一个做晚辈的不好说什么,可也不忍心看亲人受苦,看来只得禀报了父亲再说吧。
“表哥,你们先回去吧,我到底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倒没有人敢动我呢!”纳兰静笑了笑,自然是明白宫骜担忧的什么。
“嗯,你自己小心些!”宫骜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
“表哥,哥哥就拜托你了!”纳兰静忍不住唤出了声来,前世的种种还盘旋在心中,可那时樱桃还活着,如今,如今只盼得纳兰轩莫要想不开才是。
无论你愿不愿意,天色终究是渐渐的暗了起来,黑色张开一张巨大的网吞噬着人们。
“大小姐,仵作的检验已经出来了,樱桃的体内含有一种西域剧毒,美人笑!它无色无味,但却可以在体内存在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以后,毒发生亡,药石无灵!韵宁郡主翻阅宫中药案,先皇后也就是二皇子的生母,便是死在这种毒下!”秋月站在纳兰静的对面,烛火照的她脸颊有丝不自然的红晕,恍惚间她的身影便是那跳动的烛火。
“那个送信的家丁已经被韵宁郡主处理了!”渐渐的秋月的声音,似乎有一丝的飘渺。
“嗯!”纳兰静点了点头,她不知道韵宁郡主是从哪里找来的仵作,但既然能查出来,便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而韵宁郡主又经常出入皇宫,想来对宫中的一些事情有些了解。
“大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流翠从外面进来,樱桃去了,这院里的大小事物现在都归流翠管。
“嗯!”纳兰静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到了晚膳时间了,不知道宫氏那里有没有人照顾,有没有人端去饭菜。
流翠拿了一件暗紫色披风给纳兰静披上,樱桃刚去,这院里还是少些鲜艳的颜色。
“秋月,你去看看母亲那边可有困难?”纳兰静转身便对着秋月说了句,流翠再次惊讶,她刚才觉得屋里明明就只有纳兰静一个人,这是她第二次忽视了这个女子。
纳兰静整了整衣服,扶着流翠的手便出了院子,天色昏暗了起来,一阵凉风吹过,引得纳兰静忍不住大了一个冷颤。
“见过祖母!”纳兰静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见得众姨娘小姐也都在。
“坐吧!”老太太点了点头,脸色似乎沉的厉害,想来今天受的惊吓不少。
“见过大姐姐!见过大小姐!”众人见了礼,纳兰静微微额首众人这才坐定。
“今个叫大家来是有个要事要说,宫氏不贤,往后这掌家之权便落在你们身上了!”老太太沉了沉声,如今孙子不在来,自然是要出出这心里的恶气了。
“祖母,三姨娘平日里最为和善,在现在众姨娘中又是入府最早的,这掌家之权倒也做的的!”纳兰倾的脸上依旧不变的挂着甜甜的笑意,眼睛忽明忽暗的盯着纳兰静。
“老太太,三姨娘虽也算得上合适的人选了,可她一心向佛,心无旁骛,这些个俗事妾不才,倒也愿意与老太太分担!”四姨娘瞧了纳兰静一眼,见她脸上没什么变化,才鼓足了勇气说了句。
“老太太英明,虽说三姨娘与四姨娘都能做得掌家之权,但妾觉得```”流珠说着便停顿了下来,眼睛往纳兰静身上瞅了瞅。
“莫不是你想要掌家吧?”四姨娘一听便不高兴了,如今流珠正得宠若是她做了这掌家之权,哪里还有自己的翻身之处。
“四姨娘说笑了,妾自知身份卑微,断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妾倒是觉得由老太太小姐共同主持,倒才能服众。”流珠笑了笑,她如今自然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打算,如今府里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老太太与大小姐,等她们斗的你死我活的,自己的孩子才能得意保全。
“当然不行,老太太年岁已高,岂能让她再为我们这些个晚辈超心,大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能平日里算计这个事!”四姨娘一听当下便着急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这么轻易的让了出去,等再遇这样的事情可就难了。
流珠轻抿了一口茶,淡笑不语,心里暗骂四姨娘是个愚蠢的。纳兰静悄悄的勾起嘴角,流珠倒算个聪明的。
“嗯,我倒觉得如今二姨娘是最合适的,我看```”老太太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的急迫,这二姨娘若是能趁这次机会放出来才好。
“祖母,二姨娘可是犯了陷害主母之罪!”纳兰静面上没有什么波澜,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哼,都关了她这些日子了,便是惩罚也惩罚了!”老太太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每次纳兰静都与自己作对,如今看她是越发的碍眼了。
“陷害主母理因逐出府去,留她在府里已是大恩了!”纳兰静玩弄自己的茶杯,话里似乎有一丝的慵懒,一丝的漫不经心。
“你们娘俩就是见不得纳兰府能平静了,昨个就一会的功夫就去宫家告状,告诉你这是纳兰府,还轮不到宫家的人做主!”老太太心中的怒火便迸发了出来,昨个那宫骜小儿那般的嚣张,想想便让人生气。
“祖母你就别生气了,宫家到底是母亲的娘家,又手握兵权,嚣张点也是正常的!”纳兰倾的脸色冷了冷。宫氏能嚣张到现在不就是因为宫家吗?如果自己的祖父也是个大将军,会不会自己的姨娘就不会关祠堂了。
“哼,等着看吧,他宫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老太太的声音无意识的抬高了些,当初儿子在他宫家没少受白眼,或是当初就不该娶了那宫氏。
“祖母你这辱骂的可是朝廷一品大员!”纳兰静勾了勾嘴角,用手摆弄了一下裙摆,眼里有有沉沉的肃杀之意,前世的种种一直是心中的一个恶梦。
“一品大员怎么了?我儿也是正一品呢!”老太太脸上有些不甘,他宫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有的自己可都有。
“没怎么了,你儿是一品大员你不是,就像你儿子见了我不用行礼,而你?算得了什么?论地位你不是嫡正室,论诰命你比不的母亲,在本郡主面前似乎太忘形了!”纳兰静浅笑出声,眼角瞧见秋月已经悄声的进来了,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甜了。
“大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祖母说话呢?便是你做了郡主又如何,便是将来当上了皇子妃又如何?都是祖母的孙女,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情!”纳兰倾像是被吓了一跳,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里似乎没有有说话的份!”纳兰静抬起手指,借着烛光看着那洁白的指甲,她记得当初纳兰倾的手指嫣红的如同那刚刚流出的血迹一般。“秋月,给我打!”纳兰静一声令下,只听得啪啪的声音响起。
纳兰倾来不及反抗,还未瞧清楚便被一个女子猛的扇了几巴掌,眼里有些晕晕的感觉,几次想往一边倒去,却有被另一边的巴掌打直了身子!
“纳兰静,贱人,反了你了!”老太太气的站起了身子,旁边的孙妈妈赶紧扶了扶她,虽然觉得纳兰静的手段太过狠历,可这些年她是知道大小姐的难处的。
“贱人?便是你该说的吗?秋月给我一块打!”纳兰静站起了身子,手指轻轻的划过裙边,听得那巴掌响的声音,心里憋了一天的火气,似乎发泄了出来,“母亲是这院里的当家主母,没有母亲的命令谁能掌了这中馈之权,真真是笑话!”
“大姐姐,不要打祖母了,不要打祖母了!”四姨娘被纳兰静的举动吓的早就不敢说话了,而流翠反而是用看好戏的眼神来看着一起,而三姨娘依旧拿了串檀木念珠,脸色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有宁姐儿慌忙的跑了过来,眼睛里含着泪珠,眼里似乎还有些祈求的看着纳兰静。
“秋月停手!”纳兰静笑了笑,手指划过宁姐儿那粉嫩的肌肤,嘴里啧啧称赞,真是个粉雕玉砌的人儿啊。三姨娘手里拨动的念珠停顿了一下,可又似恍然未见,手指有规律的拨弄了起来。
“乃门丢使适银吗?”(你们都是死人吗?)老太太被打的说不清楚话,脸上的横肉直跳,可到底还是不敢向前动纳兰静分毫的。
“大小姐!”下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听哪位主子的,以前都是老太大说了算,可现在她们都不懂了。
“你知道吗,大姐姐其实很喜欢你的!”纳兰静微微的一笑,手上猛的一使劲,将宁姐儿圆滚的身子推的很远。
“大姐姐!”宁姐儿吓的唤了一句,身子咚的一身摔在地上,眼里马上溢出了些许的眼泪。
“宁姐儿!”纳兰烨华从外面进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快步的跑了进来,紧张的抱起了宁姐儿,“宁姐儿你有没有伤到哪?”纳兰烨华的脸崩的紧紧的,当初纳兰倾被打也不见得他有这样的神情。
纳兰静笑了,或许她从来不知道,纳兰烨华最在乎的竟然是平日里略显木讷的宁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