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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暴雨狂风花零落

  ,最快更新几度春半,几许秋凉最新章节!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闪电,为北平上空送来了期待已久的清凉,黄豆大的雨点啪啦作响的砸在了后台的窗户上,蓉珍从昏昏沉沉之中猛的被惊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一看四周一片漆黑,她听着外边渗人的雷声,想起了小时候奶奶说过的打雷之时雷公爷爷最喜欢伸出黑手来捉不乖巧的娃娃,蓉珍心里猛的一害怕,连忙将头向睡在身旁的翠雯靠了靠,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被半夜的雷声所惊醒的蓉珍觉得特别的口渴,头也痛得异常厉害,她想起身去倒碗茶来吃,谁知浑身就像散了架子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稍微一动还伴着阵阵的酸痛,更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的是自己的下身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就在蓉珍心里直犯嘀咕的时候,睡在她旁边的金翠雯的鼾声一阵紧似一阵,和窗外的惊雷声此起彼伏,扰的蓉珍更加的心烦,她嫌恶的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边的翠雯。这一看不要紧,险些将蓉珍的心从嗓子眼里惊吓出来,黑暗之中她看见睡在自己旁边的好像不是翠雯的模样,竟然是个头有些秃的男子。蓉珍用力惊叫了一声,忽的坐起身,顾不得浑身的疼痛,一脚将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人踹下了床去。

  那人在睡梦中被蓉珍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下床,摔得着实不轻,他从美梦之中猛的惊醒过来,如跳蚤一样从地上弹起,呲牙咧嘴的骂道:“妈的,这谁呀?”

  蓉珍听出这是甘经理的声音,又羞又恼的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去与他厮打一场,谁知她一掀开被子才发现浑身凉飕飕的,自己浑身上下竟然一丝不挂,她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用被子又将自己的身体遮住,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起甘经理,一边用力将枕头砸向了这个老色鬼。

  甘经理将灯打开,白色的光亮刺的蓉珍眼睛有些睁不开,她看见站在地上的那老东西也光着一身的枯树皮正淫邪的看着自己直笑。蓉珍满床摸索自己的衣物,准备穿上之后和这老色鬼拼命,但是摸索了半天不见衣物的影子。甘经理笑着说:“别找了,都在地上。”

  甘经理说完,从地上拿起蓉珍的红肚兜闻了一闻,蓉珍历声骂道:“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放下。”

  甘经理将那肚兜丢到一旁,嬉皮笑脸的又爬到了蓉珍的床上,猥亵的说道:“小姑奶奶,我是真心喜欢你,事已经这样了,要杀要剐都随便你。”

  蓉珍仇恨的瞪着他,用力淬了他一脸唾沫后,强忍着被子底下传来的阵阵刺痛,挥拳捶打起甘经理来。甘经理任由她打了一会子,然后使劲捉住蓉珍的手,花言巧语的安慰道:“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定然不会亏待你,这戏园子以后就是你说了算,等明儿一早我再差人给你租一处宅子,你就安安心心的唱你的粉戏,快快活活的当你的风月皇后,你看好不好?”

  蓉珍恨不能用刀捅了这老东西,可是渐渐冷静下来的她也知道生米已然煮成了熟年糕,自己再怎么闹也变不回黄花闺女了,倘若再与这老货彻底撕破了脸,他一提裤子不认账,自己岂不是白白的被他占了身子,不如趁此跟着老不死的多索要些好处,也不枉被糟蹋一场。

  主意拿定,蓉珍虽然依旧嘴里哭骂着甘经理,但是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的激烈。甘经理见蓉珍渐渐绵软了下来,忙又是赌咒又是发誓,最后干脆跪在床头给蓉珍边磕头边作揖,口里振振有词的说道:“从今起,你就是解我饥渴的活祖宗,我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成不成?”

  蓉珍被他这一番滑稽的举动逗的破涕而笑,甘经理顺势拉了灯又将蓉珍拥入了怀中,浑身困乏又酸疼的蓉珍在黑暗之中渐渐闭上了眼睛,任由甘经理再次的折腾起来,她的脑海里全是闫子声那英武的模样。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心满意足的甘经理悄悄起床离开了,只剩下被他折腾了一宿的蓉珍还在昏睡之中。甘经理走出后台的门,在院子里伸了伸懒腰,然后哼着小曲打开后院的大门径直走了出去。昨晚上折腾了一晚上,他也着实疲累了,这会子正好回家去抽上一泡再睡它个回笼觉。

  金鱼眼在自己房里看着在后台留宿了一夜的甘经理乐呵呵的走了出去,抬头看了看后台蓉珍房间的窗户,嫌恶的朝地上了啐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过去是半开门,现在是大敞门,真他妈的不要脸。”

  天大亮后,后院那几间矮房里住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围在水井边打水的打水,洗脸的洗脸,让被雨水冲刷了一夜的戏园子又热闹了起来。翠雯洗漱完毕后,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从一间矮房里走出来,她远远的抬头望了一眼后台里蓉珍房间的窗户,心想也不知道唐蓉珍怎么样了。

  昨晚的事她也是没法子,当时她去端莲子羹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甘经理压根就没离去,而是一直在门外等着她。见她出来,甘经理一把将她拉到一处角落,半是恐吓半是威胁的将一包药粉递给了她,叫她全部洒在那锅莲子羹里,哄着蓉珍吃下去。翠雯已然明白甘经理的打算,她知道自己若不听甘经理的,那自己在这戏园子里就没法子再呆下去了,再说那唐蓉珍平日里与甘经理本就不清不楚,即便自己不去做,也会有其他人巴巴的上赶着去做,还不若借此机会巴结了甘经理,还攥了她唐蓉珍的一条把柄,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就这样,翠雯便将那包药粉尽数撒在了莲子羹里,眼瞅着蓉珍大口喝完了它,然后又坐在一旁观察着蓉珍的动静,见她意识开始迷糊起来的时候,翠雯打开了房门将甘经理放了进来,自己偷偷的溜了出去,随便寻了个借口和后院矮房内的几个旦角挤了一宿。

  这会子,眼见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可是蓉珍的窗户还紧紧的关闭着,翠雯怕她万一想不开出个什么意外,连忙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后台,怯生生的敲了敲蓉珍的房门。房间里无人应声,翠雯用手推了一下房门,那门竟然被推开了,原来甘经理走时蓉珍尚未醒来,自然也就没有从里面上锁了。翠雯走进房门,见蓉珍还包着被子躺在床上,地上散乱的扔着蓉珍的肚兜还有衣裤。翠雯一边轻轻将丢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一边探头朝床上的蓉珍瞅了一眼。她发现蓉珍其实早已醒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帷子,就好像一个木偶人一样。翠雯带着一丝愧疚的心情坐到床边,将衣服递到蓉珍跟前,轻轻的说道:“蓉珍,你没事吧。”

  蓉珍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上面,冷冷的说了一句:“滚。”

  翠雯见蓉珍说话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替自己开解道:“昨晚上的事也不能赖我,都是甘经理逼我做的,我其实。。。。。。”

  不等翠雯说完,蓉珍忽的坐起身,一把撕住翠雯的头发用力扇了她几耳光,大声怒吼道:“滚,滚,你给我滚!”

  翠雯被眼前这个如同发怒的狮子一般的蓉珍吓坏了,顾不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她连忙捂着脸跑了出去。

  蓉珍用充血的眼睛望着金翠雯惊慌失措的背影,恨不能一口咬死这个贱人,由于方才用力过猛,她的身下又一阵阵的刺痛起来,蓉珍连忙又蜷缩着躺下,将一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

  在金翠雯出来后,蓉珍的房间里整整一个早晨又没有了任何的动静,后院里住的人除了金鱼眼和翠雯之外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想着蓉珍一定是最近演戏太累了一时贪睡也是有的。

  到吃晌午饭的时候,大家坐在饭桌上准备开饭,这时只见后台的竹帘被掀开了,蓉珍懒洋洋的从里边走了出来。有人冲着门外大声喊蓉珍快来吃饭,蓉珍一边摸着耳朵上的一只麦穗形状的银耳环,一边咯咯咯咯的笑着说:“来了。”

  见蓉珍笑着走了进来,翠雯连忙朝里边挪了挪,不敢正眼去看蓉珍。蓉珍如同往常一样甜腻腻的坐到了桌子旁,冲翠雯笑着说道:“呦,翠雯师姐,今儿怎么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蔫的,昨夜也不知道你死到哪里去了,害的我等了你大半宿都不敢睡呢。”

  翠雯见蓉珍好似已经将昨夜的事全然忘记了一般,心虚的笑了一笑,和她一起在众人面前演戏道:“我昨儿回来的晚,怕扰了你,便到后边挤了一宿。”

  众人从她们两人的话里话外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于是大家又似往常一样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拉扯起是非来,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几日北平的各大报纸上贴着碧君相片的事情。

  听着众人谈论着碧君,蓉珍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她想着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又连贞操也没有了,却还是抵不过那个朱碧君,蓉珍没来由的把怒火和仇恨全都转嫁到了碧君的身上,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落到这一步,皆是因为朱碧君处处要与自己较量,一步步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蓉珍越听越气,越想越不甘,她使劲的捏着手中的两根筷子,就像捏着碧君的脖子一般,只听咔嚓一声,那两根竹筷在蓉珍手里折成了两截。

  正说笑着的众人,看见方才还一脸笑意的蓉珍此刻正满脸怒容的坐在那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捏着筷子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连嘴唇也在微微哆嗦着。众人吃惊的看着蓉珍,正想问她哪里不舒服时,蓉珍突然又笑了起来,将手中那两截断掉的筷子丢在桌上,然后甜腻腻的说道:“这筷子真不结实,稍微不留神它竟断了,也罢,顿饭我也省了,你们吃我出去了。”

  大家这时才发觉蓉珍今天早晨有些异常,一会阴一会阳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正要问她一问,可蓉珍早已经扭动着腰肢走了出去。

  蓉珍站在院子里,用力呼吸了下被雨水冲刷后难得的新鲜空气,不经意的一转头,她看见墙角的那一树前几日还火红一片的石榴花在昨夜暴雨的摧残下,落的落,残的残,全然没有了一夕之前浓艳的模样。望着残花,蓉珍心里猛的一阵痛,强做笑颜的她鼻头一酸,一行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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