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是老江湖了,谁还不知道谁啊,不就是你小子要开始表演了嘛。益田亲施稍稍退身,把表演的空间让给了志道闻多。
“臣以为,可先观望形势一二月。”志道闻多也不是小年轻了,作为君宪开国派的他,对于尊王攘夷派没啥好感。
他的想法很简单,眼下萩藩所知的,都是梅田云滨的一家之言,朝廷到底有没有下定决心和幕府掰一掰手腕,还不得而知。萩藩出兵,要是没有朝廷的允许,那就是师出无名,一定会被幕府追责。
所以不能够现在就立刻出兵,要瞧瞧朝廷和公卿们,尤其是孝明天皇本人的状态。时间是检验一切的最好办法,拖上两三个月,都不需要萩藩插手,就能看明白京都方面此次抵抗的力度。
要是过了两三个月,朝廷方面还能够抵抗住幕府的压力,和幕府来回的扯皮,那么就说明这个事情可以办!
这是第一点,确定了朝廷抵抗的态度之后,萩藩最好还是要得到孝明天皇的首肯,而且是一定要落在纸面上的首肯。方便将来甩锅,或者是打官司用。
如果朝廷方面连这两三个月都扛不住,那么萩藩就别掺和这趟浑水了。咱们自己勤修内政,募练兵勇、充实国用即可。等什么时候把藩内的两万大军都装备上米涅步枪,那就可以和幕府的新军传习队掰一掰手腕啦。
在英国留学的志道闻多很清楚,英军用的就是米涅步枪,作为击败幕府,打开日本国门的存在,志道闻多一切都以英军为标准。在他想来英军就是最棒的,啥都学英军就完事啦。
嗐,小伙子确实是“精英”了。
“继续说!”毛利元德点了点头,对于暂时静观其变一说,显然较为认同。
“其次就是先行密不宣旨,只说上洛!”志道闻多的脸上露出老狐狸的笑容。
明年四月份毛利家就要按照幕府的规定上洛了,作为外样雄藩,带上二三千人上洛,是幕府的规定,是身为大名的体统。而上洛的途中,我经过京都没有问题吧,你总不能让我飞到江户去吧。
然后嘛,请世子殿下,您到时候感冒或者拉肚子一下,令萩藩的数千大军,被迫停留在京都那么十天半个月,那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而且咱们态度一定要诚恳,一定要立刻通报京都守护德川庆保,再命人向江户打报告,请求延期几天抵达江户。把幕府的法度执行的严丝合缝,一点儿也不要出错。
反正历史上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有的大名得了痔疮,在路上发病,疼的根本走不了,就打报告给幕府,请求半路休息。只要理由正当,确实符合幕府的法度。
“此言有理!”益田亲施也表示这样做可以。
表面上咱们就是二月份正常离开萩藩,走个把月去江户交代,如果此番事件能够和平解决,那么就权当无事发生,该咋样就继续咋样。如果事件的冲突加剧,萩藩再选择抽身离开,或者是将孝明天皇的手诏公开,表明态度。
要把主动权握在萩藩手中,不能够被其他人牵着鼻子走。
“唔……”见大家都赞同自己,志道闻多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轻松的面容,反而有些犹豫的样子。
“此议极好,文之辅还有何思虑,且一并说来。”毛利元德也看出来了,让志道闻多别遮遮掩掩的。
反正在座的都是萩藩的核心人物,大家都是与毛利家休戚相关的存在,肯定不会出卖毛利家的。就算说点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没有事的。而且本身他们就在说大逆不道的话,不差这一句两句的。
“臣以为若是行事,当有最坏之打算。”志道闻多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
“如何!”毛利元德颜色一变。
“若生战端,当有战胜与战败两番应对。”反正今儿话也说开了,志道闻多索性直说拉倒。
要是在京都最终和德川庆保所率领的军队开战,一旦取胜,幕府必定反扑,不可能坐以待毙。萩藩可以选择拥戴孝明天皇,号召天下诸侯东进,一路攻打去江户。到时候到底是尊王攘夷,还是君主立宪,都是萩藩说了算,这是最好的打算。
当然啦,萩藩也可以选择以“清君侧”的名义东进,要求幕府改革现有的政治体制,建立君主立宪制政府,把京都朝廷一脚踹开。反正怎么样毛利家能够擭取最大的权柄,就怎么干,顺应形势的发展即可。
“若是战败了呢?”
“若是战败的话,纵火打烧宫室,携官家、公卿、宫家诸王退回萩藩!”志道闻多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脸上多了几分狠绝。
好家伙,左右一听,你小子是个做事的人啊。这种话都敢说出口,确实可以。假设萩藩和福井藩的大军在京都同幕府军作战,最后还被击败了的话,那么为了保证萩藩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手里必须多握一点牌。
其中之一的手牌就是孝明天皇!
傀儡归傀儡,可起码是个还能用得上的傀儡。只要把孝明天皇握在手里,那么后面多少就有了谈判的筹码,一切总有办法来解决。
所以等萩藩的军队进入京都之后,一定要在上京区布防,最好是接管部分禁中内里的城门,保证萩藩可以快速反应。油料炸药什么的,最好也携带上一些。
烧毁皇宫的话,还能够引发大规模的混乱,为跑路制造时间。总之就是怎么有利于萩藩,那就怎么干,其他的事情斗抛到一边。
诸位大臣还有毛利元德陷入了沉思,这策略属实是有些大胆啊。正当现场沉默时,守护在密室外的一名毛利元德亲信侍从悄悄跑进来,然后在他耳边又轻又快的说了几句话。
“殿下?”志道闻多见了,当然是要问问,保不齐京都或者是江户方面,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改变了时局呢。
“福井藩桥本左内已至,请求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