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跪在地上的梁丞相许久才缓过神。
顾老爷哆嗦着打道回府。顾老爷回府后,差点瘫倒在地上,幸亏旁边的奴仆扶着。
顾夫人正与女儿在前厅喝茶,见顾老爷面色苍白,两人慌忙上前搀扶。等到顾老爷落座。
顾夫人急切地问:“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顾姝倒了一杯茶,对母亲做了个“嘘”的动作,而后,按着母亲的肩膀坐下,示意母亲安静。
顾夫人镇定下来,母女二人看着顾老爷哆哆嗦嗦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屋内沉默良久,没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了,顾夫人心里早如千万蝼蚁啃食,心痒难耐。
忽然,听到顾老爷重重喘了两口气。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也把母女二人游在天外的魂魄拉了回来。母女两人各自思忖,各有各的疑虑。
“父亲。”顾姝先开口唤了一声。
顾老爷抬头看了女儿一眼,说:“今朝的状元出来了。”
顾姝默默斟上茶水,说:“父亲是主考官,状元是圣上钦定。于私,父亲有知遇之恩;于公,父亲为朝堂选拨人才。何以烦忧?”
顾老爷看了一眼女儿斟的茶,碧绿的茶水,茶叶沉在底部,泛着通透的绿光,开口说:“可此人大胆,为父差点置于死地。”
顾姝噗呲一声笑了,说:“此人大胆,父亲不是更大胆。父亲若是没这个胆,弃了他的文章就是,可父亲偏偏剑走偏锋,虽于死地而后生。”略思索一会儿,又说:“这位新晋的状元郎好大的面子。还未上任,弄出的声音可不小。”
顾老爷赞同对点点头。
顾姝眨着那双圆圆的杏眼,好奇地侧过脸问:“不知道何方高人?”
顾老爷看着女儿的脸颇觉可爱,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心情好了大半,说:“你啊。那人怕是与我们是旧识。”顾老爷看看妻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悠哉悠哉地品茶不说。
顾姝护着茶壶说:“父亲竟然不说,那母亲与我也不稀得听。父亲不费唇舌,何须饮茶。”
顾老爷宠溺地看着爱女,说:“是柳家的那位公子,柳宗昱。”
“是他啊。”顾夫人开口道。
顾老爷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觉得有些遗憾,膝下无子,虽然女儿聪慧,但到底难解晚年凄凉,家门无望啊。想着想着,顾老爷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
顾姝尽收眼底,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既不能改变自己的女儿之身,又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作为安慰父亲的工具。
顾夫人开口道:“那孩子也真是争气,以前听说画画很好。但说到底不是正经事,这样一来,倒也是光耀门楣了。”
“母亲。”顾姝撒娇地叫了一声,靠在顾夫人身上,余光瞥着自己的父亲。心里暗暗回忆起这么个人,确实好像略有耳闻,这一年来,却感觉渐渐消失。
……
另一侧的柳家,使者敲锣打鼓报喜,柳家两边的鞭炮响彻十里大街,祝贺之人蜂拥而至,围观的人群赞叹,羡慕,各种目光。
柳老爷与柳夫人在门口迎使者进门,使者推脱说:“谢柳老爷柳夫人了。只是卑职要事在身,还得去榜眼那报喜呢。”
柳家不便多留,只是硬塞给使者早已备好的金银,直言:“小小意思。”
使者来者不拒,心满意足地奔赴下一家。
围观的人也纷纷受到了柳家的恩赐,府内的人各赐双倍月俸。
柳宗昱独坐书房,于他而言,那只是一瞬间的喜悦,而尘埃落定,一切与往日无异。
柳宗昱有些暗暗得意,他知道主考官是顾老爷。
独坐于书房,与喧嚣无关,与佳人有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