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惜相信,不管江辰有多长时间没见过江老太太,江老太太都不会心软。
所以事情不是绝对的,不是每一个母亲对子女都无私,或者说不是每一个母亲对所有子女都有爱。
她的江辰爹爹那么好,那个亲娘居然一点不疼他……想到这些,江意惜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但愿江辰爹真的能在另一个世界跟扈氏娘相遇,相亲相爱,相互慰藉。
江意惜的目光又滑向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对儿子的爱肯定是真实的,多少年来一直殷殷盼着儿子归家。只不过,太强势的爱也会伤及子女,把他们越推越远……
江意惜隙了隙嘴唇,什么话都没说。
谢氏劝道,“辞墨媳妇医术好,兴许能治好您的眼疾。”
夏嬷嬷也劝道,“老爷心里还是有您的,前些日子不是专门带了波斯枣和天竺薄纱回来?老爷这次回来,大长公主就不要刀子嘴豆腐心了,把您真实想法告诉他,没准老爷心一软,就留在您身边了……”
老太太没再言语。所有人都知道她听劝了,或者说后悔了。
忙完,已是午时。
谢氏等人服侍大长公主吃晌饭,郑婷婷请江意惜去厢房用饭。
江意惜并不想在这里吃饭,但此时是饭点,拒绝这份好意不礼貌。想着何氏现在想害自己也没精力,也就勉强吃了一点。
不是她过份小心,而是她如今怀着身孕,还有何氏那冰冷的眼神。虽然郑婷婷一直陪她吃饭,何氏不可能连着郑婷婷一起害,但有些药只对孕妇有害。
知道江意惜不能闻鱼味,没有鱼虾等菜,专门做了适合孕妇吃的燕窝等补品。
饭后回府,大长公主府又送了许多适合孕妇吃的补品。
吴嬷嬷服侍江意惜洗漱,脸笑成了包子。
“上午老太太就遣人把哥儿接去了福安堂,说等晚饭后跟大奶奶一起回来。花花也去了。”
她十分得意,老太爷老太太对自家哥儿的宠爱是独一份儿,连大少爷孟照安都比不上。
江意惜觉得特别疲倦,躺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被啾啾的骂人声惊醒,“滚,回家,军棍侍候……”
声音略沙哑,颇有威严。
江意惜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窗纸镀上了一层金光,外面冬阳正好。
又传来啾啾的声音,“滚,滚,出去,出去……”
这是郑吉的鸟儿,郑吉的声音,今天还给郑吉他娘看病了。过些时候,兴许还会跟郑吉碰面……
见面就见面,不管自己像谁,都是江辰的女儿。哪怕郑吉有所怀疑,也坚决不认。
她坐起身问道,“谁又得罪啾啾了?”
水灵进屋说道,“啾啾的嘴越来越刁了,吃了几次琥珀核桃仁儿,就不吃一般核桃仁儿了。刚才喂它吃核桃,它不吃,还骂人。”
上午,大长公主也说了郑吉年少时喜欢吃琥珀核桃。
这只鸟儿还真像他。
江意惜说道,“以后就都给它吃琥珀核桃仁吧。”
水灵纳闷道,“大奶奶,你不是说不能惯着它吗?”下一刻又想通了,笑道,“大奶奶真好,不管是人是鸟还是猫,只要跟了大奶奶,就享福了,啥啥都要最好的。”
临香笑道,“瞧这嘴甜的。”
见吴嬷嬷走进来,又笑道,“嬷嬷有福,找了这么会说话的好儿媳。不要说大奶奶,就是我听了她的话都高兴。”
水灵被她们打趣惯了,红着脸服侍主子穿衣。
吴嬷嬷呵呵笑了几声,心里越发得意。还好自己眼神准,下手快,早早替儿子把她抢在手里。
之前江家人都说水灵缺心眼,她哪里缺心眼了?只不过拳头硬了些,脾气急了些。人好人坏,她比谁都分得清。还嘴甜,忠心,不仅讨了大奶奶的喜欢,连老公爷都喜欢得紧,如今还当上国公府世子奶奶的大丫头。
江家那些人都羡慕死了。
大奶奶还想培养她,将来成了亲生了娃,再回浮生居当管事娘子。等世子爷承了爵,水灵就是国公夫人最信任的管事娘子了,多了不起。
水香、临香也能干,可嫁的男人要跟着世子爷干大事,她们要管好自己的家,大奶奶不会让她们回来。而自己一家人都是服侍大奶奶的奴才,她希望自己老得动不了了,后人还能替自己继续在大奶奶身边服侍……
江意惜刚把斗篷穿上,准备去福安堂,黄馨就来了。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一看就哭过。
江意惜把斗篷解下递给丫头,拉着小姑娘坐去炕上。
“馨儿怎么了,是黄家人又来找麻烦了?放心,祖父和祖母不会让你们回黄家。”
晋宁郡主派二儿媳妇来成国公府接黄馨回黄家玩,孟老太太连人都没见,直接拒了。
后来黄程又来过几次,不仅想接闺女回家,还想跟孟月见一面。老国公见过一次,骂了他还踢了他,之后连大门都不许黄家人进。
因为这事,黄侍郎去皇上面前告御状,晋宁郡主去太后娘娘面前哭诉,说孟家霸道不讲理,不许他们见黄家孩子。
皇上和太后都知道晋宁当初如何虐待孟月,并没有没帮黄家。
黄馨摇摇头说道,“不是那件事。是,是,是,我说出来,大舅娘不要怪我才好。”
江意惜把她搂进怀里,笑道,“舅娘这么喜欢馨儿,当然不会怪罪。”
黄馨小声说道,“昨天,我听我娘和林嬷嬷在说悄悄话,我娘还哭了,怕得紧,又不敢跟别人说。”
“什么事?”
小姑娘清澈的眸子盛满迷茫。
“我也不太懂,好像是二姨的嫁妆出了错,谁多要了银子。我娘怕得紧,怕闹出来长辈以为是她做的,又不敢得罪二外祖母。我跟我娘说,不管什么事都去跟大舅和大舅娘商量,他们不会嫌我们没用,还会帮着我们。林嬷嬷也劝我娘告诉你们,可我娘不愿意,怕你们为难……”
还怕你们嫌她没用,笨。
最后半句话小姑娘没敢说。
小姑娘说的不清不楚,江意惜还是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