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委屈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们也没招谁也没惹谁,就在酒楼上吃个酒,突然看到紫英在楼下跑,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被人抓了下去,突然就挨了一顿,我都还不知道怎么了”
他虽然说的颠三倒四, 但是贾母等人还是听明白了,贾母问道:“这紫英是谁?”贾政道:“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还是人家把这个孽障送回来的!”宝玉被贾政一瞪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贾母连忙揽住宝玉道:“你再唬宝玉一个试试!我就不明白了,宝玉多好的一个哥儿,你就这么唬他?我听明白了, 这里面没有我的宝玉的事儿!宝玉就是被欺负了!你个做老子的,不说替你儿子出头, 倒跑来训你儿子来了!”
王夫人也哭道:“老爷,宝玉再不成器也是我的骨肉啊!好端端的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娘的心里就像刀绞了一样,何如直接杀了我痛快?求老爷看在我这么大岁数就只这一个的份儿上,好歹也要替宝玉出一口这个气!”众人听得她说都是十分悲戚的样子,就算是邢夫人再怎么在心里幸灾乐祸也得强装出来悲伤同情。
贾政无奈的摇摇头道:“打宝玉的是人家洪治勋臣的子弟,我又上哪里去为他出头?”贾母生气的一拍靠背道:“不管是谁!就是黄子龙孙也没有好端端无故把人打成这样的!”贾政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宝玉道:“这个孽障自己嘴里不干净!还怪人家打他?”
贾母道:“宝玉如何嘴里不干净了?”贾政叹口气道:“若是咱们占理,岂会用老太太说?必然是要讨个公道回来的,只是您自己问问这个混账东西!人家好端端的为何打他!”宝玉把脸埋到贾母的怀里,他其实真的很冤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李感等人要打他。
贾母先是爱怜的抚摸着宝玉的头发,随后脸色一沉道:“我的宝玉我知道!他绝对不是那样惹是生非的性子!必然是打人的人的毛病!”贾政无奈道:“打人的乃是成国公府老国公的次孙李感。”众人沉默了下来,人家也是国公府,还是权势滔天的实权国公
贾母沉默了一下后道:“就算是国公府子弟也不该好端端的打人!都是勋贵,他们就可以随便打人了?你祖宗哪里就比他差了!”贾政叹口气道:“是宝玉嘴里不干不净,说洪治勋臣在璟儿面前就是一群草包,被璟儿打的做了缩头乌龟,恰好教人家李感等人听了去,都是脾性急躁的少年, 人家岂能咽下这口气?这才打了他们一顿!”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了下来,贾政咬着牙瞪着宝玉道:“您自己问问这个孽障!祖宗的脸都被他丢尽了!被人家李感打的不能还手,叫人家扒光了衣服押在大街上!我宁荣二公的脸都被你这不肖子孙丢尽了!”
这话一说连贾母都有些面色复杂的看向了宝玉,就算她再怎么宠宝玉,也容不得他丢了祖宗的脸面,你贾宝玉也一样是武勋子弟,被人当做俘虏一样跪在地上求饶,这可就太丢人了
宝玉也感受到了贾母和姊妹们的奇怪眼神,于是便躲在贾母怀里呜呜的哭着道:“我,我没有,他们,他们人多,还叫我骂璟二哥,我不肯,他们才把我扒光了的!”贾母这才松了口气道:“我的宝玉我知道,他必不会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
贾政无奈的摇摇头道:“老太太!这孩子如今都这样了,您再溺爱便果真废了!您”贾母不耐烦道:“你不溺爱!你倒是对他严的什么似的!好端端的哥儿,被你唬成这样就是好的了?”贾政摇着头,贾母道:“既然我的宝玉都这么说了, 那他必然是没错的!你待怎的?难道还押着你儿子去给他们赔礼道歉吗!”
贾母哼了一声道:“我问你, 你儿子被打成了这样, 你准备怎样?”贾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不过是小儿辈的打闹罢了,左右也没出什么事”贾母一脸震惊的看着贾政,贾政尴尬的咳了咳道:“这些武勋子弟们本来就是喜欢好勇斗狠的,往常就是到了皇宫里一句话不对也是照样该打打,原本都是这样的,宝玉自己嘴里不干不净被人家教训了”
贾母头疼的挥挥手道:“你自去你的罢!”贾政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瞪了一眼宝玉之后便回他的梦坡斋和清客们吐槽苦恼去了,贾母没好气的看了这个小儿子的背影一眼,随后爱怜的摸着宝玉的头发道:“下次可记住了,离那些混不吝的远一点儿!你身子骨本就娇贵,又是从小读书知礼长大的,离那些没人教养不懂事儿的远一点儿!”
宝玉“嘤咛”一声扑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上,宝玉委屈的感觉天上都在飘雪了!只能心里自怜自哀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懂我!这样的世界,还不如让我去死了罢!就这样化作了灰!或许姐妹们还会为我掉两滴泪对了!林妹妹必是会为我哭泣的!有了她的泪,我纵是死了,也值得了!
贾宝玉想着便微微抬起头来偷眼瞥着黛玉,却见黛玉呆呆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宝玉见状想起了之前秦钟说的话,也不由得痴了起来,恰在这时王夫人突然哭道:“老太太,方才老爷也说了,宝玉是为了璟哥儿出头才被打成这样”
贾母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王夫人道:“按理说他做兄弟的替哥哥出头本就是应当的!只是他没这个本事,让人家给打了,璟哥儿也是他哥哥,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兄弟挨打罢?”黛玉闻言也不发呆了,心都提了起来看向贾母,贾母犹豫道:“璟儿现在在外面整日奔波,做皇帝老子的大事就已经够劳心劳力了,为宝玉的事去麻烦他”
王夫人泣道:“原本合该是这样的!岂能因为家事就坏了璟哥儿大事?只是也求老太太开恩,我只这么一个孽障,若为我自己也就没什么了,只是怕宝玉就这样被人欺负了,以后可还怎么出门去哟!”众人闻言都沉默了,的确是这样,这倒也不全是脸面的事儿,今儿被人这样欺负了,你们家没打回来,人家只会当你们家人好欺负
贾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叹口气道:“那就派人去问一声,如果不忙的话,就叫璟儿回来一趟,看看他兄弟这事儿该怎么解决。”王熙凤见屋里的气氛有些怪,便笑道:“璟儿一向是个有本事的,他兄弟这次也是为了他出头,原本这一家子不就该是这样互帮互助的?叫我说,老太太也别忒偏心了,就该叫璟儿狠狠地收拾收拾那帮欺负他兄弟的人这才叫一家人,论个什么麻烦不麻烦?”
贾母闻言也道是如此,于是笑道:“你是宝玉亲嫂子才这般说的!我又是怕麻烦他的?只是他到底事儿多,不好坏了他事儿,罢了!你们一家子不在乎,倒是我这个老婆子成了外道的了!”王夫人笑道:“老太太也是担心璟哥儿,我们都是知道的,其实连我若不是这次宝玉伤的狠了,也是不愿意叫璟哥儿回来的,他那多的事儿,怎好用这些事儿烦他?”
于是众人便又都说笑了起来了,唯有黛玉罥烟眉微微皱着,她不愿因为宝玉这点事儿就麻烦贾璟的,那天贾璟回来的时候,旁人不知,她却是看得清楚,往日里何尝见过贾璟那样懒散?就是坐下后背也是挺的青松一样笔直,一举一动都是一板一眼的严正。
可是那天一回来就瘫到了炕上玩猫,连说话也是懒洋洋的,想来必是累坏了的!想想也是,她虽然也不懂外面的事,只是光从史书上看那些大帅光彩,只是她自忖光管着两个人都心累,贾璟可是管着近两万人,他自己也说过两万人吃马拉都得过心,那得累成什么样?
家里还不省心,这些人一个二个出了事只知道找璟哥儿,却不知他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宁国府如今只他一个人撑着,家事国事都压在身上,贾家人果真死光了?他却没个兄弟长辈帮手,凡事都押在自己心里,强撑着场面已经很不容易了,回过头来还得笑着跟家人说笑,如今竟连宝玉挨了打也要找他?!
黛玉想着想着便落下了泪来,探春注意到了,心思一转便知道她的心思,于是便担忧的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手:“林姐姐”黛玉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悄悄的用绣帕擦着泪,这件事本就没有她开口的道理,她就算开了口也改变不了什么,贾璟没准还觉得她多事。
众人也没注意到黛玉的哭泣,唯有一直在关注黛玉的宝玉看着她轻轻抹泪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的想着:“却原来林妹妹的泪水,也不尽是为我流的,她也会为璟二哥流,不对,是只会为璟二哥流了”
宝玉渐渐的痴了,突然发起了狂,拽着脖颈上的通灵宝玉便大骂道:“你算什么宝玉?我摔了你这劳什子玩意儿!”那通灵宝玉便软软的摔在了毛毯上,唬的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在这混乱中,黛玉只感觉一阵阵的悲哀,她此时仿佛能体会到探春常常忧叹的一切
贾璟骑在马上,抬起头看着眼前几个鎏金大字“敕造国舅府”,清风上前道:“公子,此为太后娘家陈国舅府邸,已经是那个账簿上最大的根底了。”
贾璟点了点头,太后的娘家,的确是最不好惹的人家了,国舅这种东西,和驸马一样,没什么实际的权利和本事,却又比驸马还要体面,虽然不是什么爵位也没什么官职但胜在荣宠,尤其是如今太上皇避居南安宫,陈国舅作为今上的舅舅出于孝道等闲永熙帝也不会太过苛刻待他,能管得到他的估计也只有太后了。
太后一介宫中女流,哪里管得到前朝的事儿?所以陈国舅难免就有些恣意妄为了,只是他也没什么权力,也并没什么求进的心思,捞些钱享受就是顶了天了,不做的太过分,也没人愿意管他,况且他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如今倒是适合给贾璟立个威,虽然难逃一顿太后苛责,不过有太上皇和永熙帝的体面,太后其实也奈何不得他,所以贾璟毫不犹豫的选了这个最大最困难的收拾,剩下的自然是势如破竹了。
贾璟面无表情的骑着马就要硬闯,早便看到了贾璟的门子们自然是连忙上前阻拦:“止步!来者何人?前方乃是我国舅府!可递了拜帖没有?”贾璟看这几个门子道:“宁国府袭三等将军贾璟,特来拜会陈国舅。”
几个门子闻言都笑了起来,三等将军?开玩笑呢罢?一个门子笑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前面递上拜帖,然后就找地方等着去罢!什么时候国舅爷有空了想起来了,什么时候自然见你了!”贾璟笑道:“我有急事,恐怕由不得国舅爷有没有空了!”
门子不耐烦道:“你就是再大的急事,也得等国舅爷闲下来你干什么!”贾璟理都不理便骑着马往里走,那门子们连忙挡在前面道:“你干什么!敢擅闯我国舅府不成?”贾璟根本不理他们只是驱马上前,那门子大怒就要上前拉贾璟下马。
清风却一脚将那人踹开冷冷道:“我们公子要见陈国舅,你们算什么玩意儿也该阻拦?赶紧滚进去通报就是!”那些门子们见那被踹倒在地的门子捂着胸口在地上打着滚儿都不敢上前阻拦了,便连忙派人向后面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