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京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想要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之时叹了口气道:“本公近日便会搬到新家,届时温锅宴还请宁侯不要嫌弃,一定要来鹏哥场啊?”
贾z笑了笑,拱拱手道:“韩国公亲自相邀,本侯要是推脱不去,岂不是不知好歹?韩国公请放心,届时本侯定当备下厚礼,前去恭贺韩国公乔迁之喜!”
任京礼打量了一眼他,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了,贾z看着韩国公离去的背影双眼微眯,随后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贾z转过头去一看,正是身着大红孔雀补子官服,短翼乌纱帽的周骥,贾z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周骥却看到了远去的任京礼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不愧是这么多年久居西南的西南巨擎,就算是第一天接触朝廷,立马就把咱们的门门道道给摸得清清楚楚的了!确实是个人物啊!”
贾z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无能的人才会怪罪于不适合自己的环境,强者都是适应环境,更强的改变环境!”
周骥哈哈一笑道:“好鸡汤,我干了!”显然和贾z待久了的周骥已经学会了很多贾z的“胡说八道”了。
贾z一笑,随后道:“行了,咱们站在这儿做甚么?我不能在宫中久留,先走了,有事去我府上找我,我现在闲得很!”
周骥连忙拦住他道:“这件事,恐怕我现在就得告诉你。”贾z站住了脚疑惑的道:“什么事这么急?”
周骥叹了口气上前道:“不是急,是……………唉!”周骥看了看四周,似乎很是警惕一般,轻声对贾z道:“水月庵的那个净虚,死了。”
贾z看了周骥一眼,随后呵呵一笑道:“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怎么死的?”周骥也是无奈的摇摇头道:“自杀了,吊死的。”
贾z忍不住一笑戏谑的道:“人家都给咱俩台阶下了,好歹是没身首分离的自杀不是。”周骥苦笑了一声道:“这件事怎么办?”
贾z双手笼在袖子里奇怪的看着周骥道:“什么怎么办?”周骥无奈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还要不要查下去?”
贾z好笑的看着周骥道:“你一堂堂京兆府尹,跑来问我一个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要不要接着查?”周骥张了张嘴,他倒是不是说怕,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必要……………
这件事到此为止已经是让蒙屈的百姓得到安慰了,让应受到惩罚的罪犯伏法了,再继续查下去,那就是往权利斗争的圈子里闯了,他实在不愿如此!
贾z冷笑一声道:“在你的地盘上,在你的大牢里,你的人犯,被人自杀了,你问我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周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我何必趟这趟浑水?”
贾z不屑的道:“什么浑水?撑死了小水塘!你背后站着我,我背后站着皇上,你怕个屁呀?查!”贾z挥手道:“往死查!咱们俩一起抓的人他都敢弄死?这次他以为不出把血这件事能就这么了事儿?做梦!”
周骥无奈的摇了摇头,贾z看着他道:“你查不查?你不查我可就把这件事告诉元庵先生了!我相信他老人家肯定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
元庵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高的号,周骥苦笑道:“我去查!你可消停一点儿罢!”这件事要是再把新党拉扯进来,那可就真乱了套了!所以贾z只这样一说,周骥只能苦笑着应下了此事。
贾z摆摆手道:“行了,有什么苦难就找我,
老子就不信在这四九城里面,还有老子解决不了的事!”贾z吹完牛批就要跑路了,连忙道:“我就先走了,在宫里面不安全。”
他昨儿晚上到家才知道,永熙帝派人来找过自己,一开始他还很不在意,以为是因为火枪的事情,所以永熙帝来找自己问问,结果后来一问才知道永熙帝叫自己的时间,似乎是在自己奉上火枪之前………………
那可就有点儿不对头了!永熙帝找自己还能有好事情?就算有,自己连皇帝见召都没去,永熙帝也不可能给自己好脸色啊!所以贾z准备老实一段时间,等永熙帝忘了这件事再蹦哒…………
结果贾z主意打的好,永熙帝却早就摸清楚了贾z的那点儿花花肠子,于是戴权苦笑着走了出来道:“侯爷不用想着跑了,陛下早知侯爷要走,命奴才早早的侯在这儿,方才是见您有正事处理,奴才才没有上前打搅,现在请您跟奴才走一遭罢!”
贾z无语的看着戴权,随后咳了咳道:“陛下找我…………什么事啊?”戴权给了贾z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不多说只是伸手道:“侯爷去了就知道了,请!”
贾z无奈,回头瞪了一眼周骥,周骥摊了摊手表示这可不怪我,随后也给了贾z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撇了一眼戴权之后整理一下衣冠便扬长而去了………………
“哟!这不是咱们鼎鼎大名的宁国侯嘛!朕居然都能请来宁侯了?实在是难得啊!稀客啊!”
贾z吓的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强笑着道:“臣胆子小不懂事,您别吓唬我了,,,,,”
永熙帝冷笑一声,贾z苦笑着道:“臣昨天是真的有事情,这才耽搁了,回去之后听说了此时甚是惶恐,还请陛下降罪!”
永熙帝收起了冷笑道:“行了!滚起来说话!”贾z连忙的站了起来,永熙帝道:“那火枪是怎么回事?”
贾z连忙将自己如何是发现火器的问题,并且想起了曾经在某本古书上见过相关的知识,便尝试着自己炼钢,最后果然发现了高产质量高的钢材的方法。
这种万能话术还是叫永熙帝很相信的,所以道:“这个钢材炼制的方法,,,,,”贾z连忙道:“臣已经将所有知道此事的工匠全部看管了起来,就在军器局!他们知道该如何炼制这类钢材!”
永熙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这件事就算是你立了一功,抵了你昨日不敬之罪罢!”贾z立马就傻了眼了:“啊?”
永熙帝立马骂道:“你啊个屁!你知道昨儿你误了多大的事吗你?你还有脸跟朕讨赏不成?”贾z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雷霆雨露具是君恩,臣不敢有怨言。”
永熙帝哼哼两声道:“算你聪明!”其实这种小事,的确是不值当皇帝赏一回的,贾z现在火太旺了,所以永熙帝现在要做的不是给贾z添柴而是想办法给他降降温!
不然贾z可就太引人注目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要给贾z降降火了,否则不是自保之道。
贾z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永熙帝是记得自己的功劳情分的,只是不值得赏一回罢了,这才是对自己人的态度,不然立一点儿微功也必是要赏了的!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分割的君臣之义清清楚楚才是为君之道,而对贾z这种自家子侄就不会如此,也是对贾z的保全之道。
因此贾z倒也没不懂事的在这件事上一直纠缠,永熙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对贾z道:“见过韩国公了?”贾z连忙点点头道:“是,见过了,果然不愧西南巨擎,国朝柱石!”
永熙帝哼哼两声道:“这话跟朕说有什么用?你还指望朕代为转达不成?”贾z闻言有些纳闷儿的挠了挠脑袋,这话,不本来就是说给你您听的吗?我没事去拍韩国公的马屁做甚么?
永熙帝一看贾z满脸懵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不过永熙帝倒也没着急叫贾z会意此事,只是道:“你多和韩国公交流一下,你俩以后同衙为官,要对人家尊重一点。”
贾z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后永熙帝点点头道:“下去罢,这段时间老实一点,老老实实的上值,别去整那些幺蛾子了!”
贾z本来就不准备再去做哪些事情了,所以连忙点点头应下了此事,永熙帝摆了摆手道:“下去罢!朕还要批改奏折,没空搭理你!”
贾z连忙躬身告退,随后永熙帝沉默了一会儿对戴权道:“这段时间你盯着贾z一点,马上就要中秋了,别叫这小子再整什么幺蛾子!”戴权连忙点头应下了。
马上就要中秋了,到时候宫中按惯例都是要组织中秋宴会邀请大多数宠臣信臣重臣勋贵之类的一家进宫赴宴,到时候在宴席上,给贾z和韩国公家的那个丫头提供一下机会就是了,,,,,
淇国公宋清和泾国公吴逵下朝之后并没有就这样回府或者回衙,而是很有默契的人来到了定国公府,他们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希望得到定国公李向平的知道。
但是很可惜,他们甚至都见不到李向平本人了,李感走了出来有些歉意的拱拱手道:“实在抱歉,家祖身子实在是难以支撑见客,太医曾嘱咐了近日不许见风,所以实在是对不住二位世叔了。”
宋清和吴逵一时间有些沉默,吴逵起身沉声道:“就算是站在门外,与老国公说两句话也好!不然!我们哥儿俩实在是有些心中难安!”
李感为难的拱拱手道:“世叔不要叫莪难做,实在是老祖宗这段时间连清新过来的时间都少,还是请二位世叔回去罢!”
吴逵着急的想要说些什么,宋清却起身拦住了吴逵,随后对李感道:“如此,倒是我们打搅了,请叫老国公养好身子罢,我们来日再来拜访!”
李感拱拱手道:“多谢世叔理解,家中事务繁忙,侄儿就不送了!”宋清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便走了,吴逵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是摇头叹息着追着宋清而去。
而身后的李感在目送二人离去之后,也是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面,穿过后堂,李向平就在外间坐着,只是身子骨的确是很不好了。
这点李感倒是没骗宋清吴逵他们俩,秋日将至,对于李向平这样的老人家来说,这可以说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了。
他身上裹着熊皮大氅,窝在白虎皮的椅子里,花白的脑袋低垂着,似乎像是睡着了,李感小心翼翼的上前道:“祖父大人,他们走了。”
李向平没有说话,李感就这样沉默着侍立在一旁,过了不知道多久,李向平才缓缓的睁开双眼,一双昏黄的老眼似乎连睁开都十分困难了,微微低垂着,嘴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沉重喘息声:“咳咳!”
李感来不及掏出怀中的帕子,只能上手一面轻轻拍着李向平瘦弱的后背,一面用手将他口中的粘痰接下,随后用袖子轻轻擦干李向平的嘴角。
李向平摆了摆手,挡开了他还想再擦的胳膊,喘息了片刻,随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悲怆的道:“挺了这么多年,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啊…………”
李感连忙跪下双眼含泪的看着他:“祖父大人!”李向平摆了摆手道:“你放心,为了你小子,老子我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只是……………”
李向平双眼幽幽的道:“洪治这艘破船是不知道还能再撑多长时间了!”李感有些震惊的看着李向平,李向平笑道:“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战场上最考验的是什么?不是谁有钱,不是谁勇武,不是谁聪明!是谁眼光够狠够毒辣!”
“战阵杀伐,勇武凶悍者可为先锋,心思缜密者可为后勤,机敏善变者可为排阵使,唯有将这些优点集于一身并且眼光还毒辣的,才能为将帅!”
战场上瞬息万变,这就是李向平和贾z最基本的区别,他打过国战!而贾z虽然也打过,但是他是用奇袭之兵,贾z善用奇险之兵!实则并无指挥大规模军团作战的经验。
真正的大国战,双方几十斤百万人战在一处,只能靠鼓金号旗来传播讯号的大国战,贾z实则并没有这种经验,他学过,但是没有经历过。
李向平经历过,不仅经历过,他还是主帅!那个时候什么计谋都是等闲!最考验的还是双方主帅的眼光!如何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敏锐的嗅到战机然后从容的排兵布阵,这种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
李向平就是靠着这种敏锐的嗅觉,平平安安的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今天的定国公!同样的,现在他也在倚靠这种敏锐的嗅觉,试图在这个风波涌起的神京,将自己的家人带上岸!
李向平似乎说了太多有些累了,他低垂着眼睛掩藏着眼中的精光,好似一头将死病虎一般,有气无力的道:“该下船的时候,就得下船,跟着他们死磕?只有被浪花拍碎的下场!”
李感有些担忧的紧紧皱着眉头,李向平呵呵一笑,似乎在嘲笑李感的杞人忧天一般道:“你放心,我走之前,肯定会给你处理完这些烂事的!”
李感有些感动的看向李向平,李向平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uu看书 随后便好像又睡着了一般靠着靠背微微张着嘴,那破风箱一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贾z眉头紧锁的坐在宁安堂上,今天的一切都太诡异了,这段时间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明明不信鬼神的他,方才居然卜了一卦!
卦象似是非是,云里雾里,让他好一阵焦躁懊恼,自己怎么会把解惑的希望寄托在这种事情上面?真是可笑!
叶时没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看到一旁桌子上的蓍草和铜钱,不由得好笑道:“侯爷占卜出什么来了吗?”贾z自己也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道:“胡说八道一样,不知所云。”
叶时哈哈一笑,随后拱手行礼之后坐下道:“侯爷召时来所为何事?”他最近其实也挺忙的,帮着贾z维持着辽东至扬州的庞大情报网,还要每天筛查重要情报,还要关注着神京城内的一举一动。
贾z叹口气道:“的确是有点儿事情找你解惑……………”说着便把今日朝廷上关于川贵都指挥使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有些头疼的道:“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韩国公居然也赞同播州杨氏来接管西南这件事!”
叶时沉默着听完之后笑了笑道:“韩国公并不是支持此事,而是比侯爷看的开,他知道这件事他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播州杨氏最后一定会成为川贵都指挥使!”
贾z摩挲着下巴道:“为什么?”叶时笑道:“侯爷请想,播州杨氏不做,还有谁能做?”贾z靠了回去道:“你的意思是,韩国公这是在避嫌?”叶时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怕是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