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弄回来的麻不多,差不多一两斤的样子。
这点儿麻线用来织布肯定远远不够。
不过做一个演示实验还是够了。
因此徐晨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腿长,然后让叶一手拿一根圆棍,平行相隔两尺左右,自己则拿着麻线开始往上绕。
叶不明所以,只能像提线木偶一样配合。
徐晨来来回回绕完了两根纺锤,感觉差不多了找来一根树皮绳拴在一根木棍的两端,做成一个绳套一样捆在自己腰上,然后坐下来伸直双腿蹬住另一根。
徐晨一连串的动作看的叶莫名其妙,想笑又不敢笑,捂着嘴扭头憋的瘦弱的身体都在颤抖。
徐晨也不理她,而是很认真的将面前木棍上的经线仔细整理一遍,然后间隔一根挑出来,用一根细棍穿过去,这样经线便交错开来。
“线!”
徐晨伸手,叶憋着笑赶紧从篓子里面取了一个纺锤给他。
徐晨一看傻眼了,这尼玛纺锤绕的太粗了,穿不过去,于是只能再用纬刀将错开的经线高高抬起来,才勉强将纺锤穿过去。
穿好第一根线,用纬刀将其推到和腰间的木棍贴紧,然后用手再次交错一根将经线分开,再插入第二根分经棍,如法炮制将当做纬线梭子的纺锤再穿回来,用纬刀再次打紧。
如此一来一回,纬线和经线便完成了第一次交错编织。
虽然徐晨的动作很笨拙缓慢,叶也看的莫名其妙,但脸上的神情却慢慢变得认真起来。
第一遍来回织完,经线固定好之后,徐晨再次拿起一根木棍,让叶帮忙用麻线绕着穿过上层经线吊在木棍上。
这只是实验性质的织布,经线一共只弄了几十根,因此织成的布也不过巴掌宽。
说是布还不如说是腰带。
而叶现在帮忙弄的这个叫做提综杆,有了提综杆,就不用再每次都要用手一根一根的将经线交错分开了,轻轻一提经线自然就会分成两层。
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平织布,实际上在云贵当地的苗族白族这些还保留着腰织机的民族当中,她们手工纺织的花纹更加复杂,经线会分成好多层,用不同颜色的线组成,因此就能织出花纹绚烂的布料,做成的衣服也极具民族特色。
眼下徐晨肯定不会弄得很复杂,越简单越好。
但就算是这种最简单的织造方法,也已经看得叶头昏眼花。
这么多圆圆扁扁的棍子,密密麻麻的细线,又是穿又是拉,复杂的让她感觉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因此帮忙穿完提综杆之后,她便愣愣的站在旁边开始发呆。
有了提综杆,织起来就方便多了,因此徐晨来来回回织了几次,一小截麻布也慢慢出现。
麻线在叶的眼中虽然很细,但她是比较树皮绳来说的,实际上还是很粗,和牙签差不多。
正是麻线粗,所以成布的速度就比较快。
徐晨第一次玩这个,忽然之间竟然有些上瘾,于是提综穿线打纬忙的不亦乐乎,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却挡不住他的创造热情,沉浸其中慢慢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随着布料慢慢出现,叶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脸色也越来越惊讶,直到某一刻突然醒悟过来,兴奋的发出一声尖叫,激动的跳了起来。
徐晨吓了一大跳,等他抬头的时候,小母野人已经一阵风一样直奔山洞去了。
这丫头莫非魔怔了!
徐晨撇撇嘴继续沉迷于织布之中。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黄昏降临,天色虽然还亮,但实际上已经看不太远,一群女人已经把孩子都带进山洞睡觉,而其他成年男女,也开始三三两两的瞅对眼之后进山洞继续每日的打桩活动。
本来平日,这个时候母巴已经入睡。
但今天却睡不了,被叶拉着胳膊一路踉踉跄跄的跟着出来,一路走还在一路嘀咕。
“母巴嘎嘎,看!”
来到徐晨身边,叶激动的指着徐晨正在织的布嚷嚷。
母巴看着徐晨在一堆棍棒和巴掌宽几根细线中绕老绕去,还以为是徐晨无聊弄得一个什么玩具,不过看了一会儿就不淡定了,越看越惊讶,苍老的脸上慢慢变成极度的惊喜和激动,然后蹲下来摸着已经织出来的一小块布料,整个人瞬间就开始颤抖起来。
“线线嘎”
徐晨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说:“母巴嘎嘎,布!”
“布?”
“布!”徐晨点头重复,然后用手指着叶腰间的皮草裙,又指着自己腰上的织布机比划了一个很宽很长的动作,然后又做了一个往身上围的动作。
母巴瞬间明白过来,激动的竟然跌坐到地上。
她终于明白徐晨要收集那么多树皮干什么用了,原来竟然是用来制作这种叫布的东西。
就算这种布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却不妨碍她想到布的用处,只用简单的树皮就能做出可以替代兽皮用来遮身,那么男人们就再也不用冒险去猎杀那么多野兽获取兽皮了。
虽然这种布制作起来似乎很复杂,但她方才也看了一会儿,哪怕是体质最弱的妇孺都能制作,而且坐在家里就能做出来,完全是凭空创造出来的财富。
眼下族群老老少少一大群,山下又有那么多树皮,哪怕是利用空闲一年也能做不少,以后整个部落再也不需要为缺少兽皮担忧了。
就算寒冬需要兽皮保暖,也可以拿布去和别的部落交换。
方才晚餐之时,她还在想着徐晨还会有什么更多的发明创造,舍不得他离开部落,但又无计可施只能伤心的躲在山洞里面偷偷哭了一场。
但这刚一转眼,徐晨就真的又发明出来一种比陶器更加有用的好东西,而材料竟然是荒野之中到处都有的一种树皮。
而一想到徐晨终究还是会离开自己的部落,成为别族的男人,母巴瞬间悲从中来,顿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母巴嘎嘎!”
叶吓的手足无措,赶紧蹲下来抱着母巴轻轻抚摸后背。
徐晨也是被老太婆这嗷的一嗓子哭的满脸懵逼。
这老太婆好好的为啥又哭起来了。
而且看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喜极而泣,而是悲伤逆流成河。
不就是织个布,至于哭的这么伤心吗?
若是你不想让我织,那今天不织就是了。
徐晨完全不明白母巴为什么如此伤心,只能把腰间的绳子解开,把织布机卷起来。
而母巴突然在山洞外面嚎啕大哭,自然也惊动了山洞之中正在睡觉或者嗨咻的男男女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赶紧一窝蜂的都跑出来,结果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母巴一个人坐在地上哭的不知所谓。
不过一群女人因为担心,还是纷纷过来安慰,然后扶着老泪纵横的母巴进洞去休息。
山洞外,很快又只剩下了徐晨和叶。
所有的族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每天睡得晚,因此风等人简单提醒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之后,又没心没肺的打着哈欠进洞睡觉去了。
这一番闹腾,山洞里面也安静了许多,再没听见打桩声。
而徐晨此时也兴致缺缺失去了织布的兴趣。
一轮硕大的圆月,从大河方向的山谷口升起,宛若银盘。
清辉映照大地,天地一片幽静。
徐晨和叶并排坐在山洞牵连的大石头上,一起仰头看着月亮。
“十五了啊!”
徐晨突然幽幽的长吐一口气。
叶满脸不解,但似乎听出来徐晨的心情不太好,因此轻轻抓住他的手。
徐晨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指着天上的月亮说:“月。”
“月!”
“圆。”
“圆!”
“圆月。”
“圆月”
对于组合词,叶学习起来略显困难一些,因此她念的略微慢一些,念完又好奇的看着徐晨:“十五,嘎哈?”
“学习!”
徐晨站起来拉着她去山洞的石壁研究新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