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数人一样,张之极也正在和家人一起吃着团圆饭。
作为京营的最高将领,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带兵出征了。
但此战非同寻常,陛下的重视程度即使相对于曾经面对建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自知任务繁重的他,今晚也没有饮酒,简单的陪家人闲聊几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冲了杯茶,开始思考明日开拔的一些细节问题。
公爷,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要见您。
一个声音将他从发呆中拉回现实,张之极愣了一下,随即便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时,管家正躬身站在门旁。
人在哪?
回老爷,正在府外等候。
命人备车。张之极道。知会夫人一声。
是,公爷。
不多久,张之极来到了乾清宫,见到了一身常服的朱由检。
见过陛下。
免礼,坐吧。
君臣二人已是相当熟悉,都没有客气。
朱由检命人给他拿了瓶饮料,就直接开口了。
家里都安排好了吧?
回陛下,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也没什么特别要安排的,又不是第一次远征。
这倒也是。朱由检点了点头。此次进攻倭国,有海上力量做先锋,你前期并不需要做什么。但登陆之后,你们就要打起精神来了。倭国人狡猾而女干诈,你一定要注意,不要轻信他们任何人说的任何话。他们总会在弱势的时候低三下四,但稍微有些机会便又露出獠牙,背后咬你一口。基本就是养不熟的狼,这点你得注意。
不但如此,还要约束好自己的下属,一切以命令行事,不能擅作主张,更不能对这些人心生怜悯。这点,你要铭记在心。
是,陛下。
张之极点头应是,心里却是有些奇怪。
这话陛下说了不止一次了,怎么临近出征,又把自己叫过来说这事儿。
自己早就记住了,不就是对他们狠一点,该杀的杀,该埋的埋,多简单?
哈哈,朕是不是有些啰嗦了。
似乎是猜出了张之极的想法,朱由检笑着说道。
值此中秋佳节,万家团圆之际,陛下仍心忧国事,乃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不是啰嗦!
哈哈,你啊。朱由检笑着指了指张之极。京营将士中,有许多出生内陆,不识水性,恐怕到了海上会难以适应。前日朕命人送去的药可以缓解晕船的症状,你自行分配便是。然后......
朱由检滔滔不绝,事无巨细,只要是他能想到的,全都安排了个遍。
张之极静静地听着,不时再补充几句。
君臣两人聊着天,一直到亥时,张之极才离开皇宫。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朱由检便起了床。
等他乘坐御辇来到德胜门外的时候,京营士兵们已经全部集合完毕。
八万人。
静静地站在城外的空地上,沐浴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之下。
队伍整齐,甲胃鲜明,离老远,就能感到阵阵的肃杀之气传来,虫鸣鸟叫在这一刻都销声匿迹,似乎也被这肃杀之气惊扰,而躲藏起来。
这些都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士兵,良好的伙食和长期不间断的训练,让他们的精神面貌看起来十分激昂。
当朱由检的御辇踏出德胜门的那一刻,所有士兵全都单膝跪地,伴随着甲胃的碰撞声,叩见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京城的上空回荡,惊醒了附近林中的宿鸟,也警醒了城内外房屋中熟睡的婴孩。
众将士平身!
朱由检的声音,通过城头的音响传了出去,跪倒的将士们全都依照他的命令站了起来,势如波涛。
接着又是一阵整齐的谢恩,所有将士便全都肃立在原地,等待着朱由检的训话。
朱由检来到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上,环顾四周之后,朗声开口道:
记得上一次送诸位出征,还是在六年前。彼时的大明,正处在风雨飘摇的境地。关外有建奴祸乱,关内灾害不断,流民四起,民不聊生,聚众造反之事,时有发生。这一切,有天灾,也有人祸。
眼下六年过去了,朕不敢说让大明的每位百姓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正有越来越多的人脱离饥饿的折磨。有人说朕是昏君,独断专权。也有人说朕是明主,任用贤臣。
无论别人如何说,大明的疆土都在不断地扩大,灭建奴,收蒙古,复台湾,占吕宋。这些年,朕听了太多歌功颂德熘须拍马之言。说朕远超秦皇汉武,那是当之无愧的千古一帝!
但今日,朕想告诉你们。这些功劳,在你们,不在我。
是你们,在战场上一次次的冲锋陷阵,才打下这偌大的疆域。
是你们,日夜操练,不畏寒暑,才练就了强健的体魄,无惧任何强大的敌人。
也是你们,在面对强敌时,悍不畏死,勇往直前,才保住我大明的百姓不受异族的蹂躏。
今日,你们将再次踏上征途,代表大明,代表朕,代表万千百姓,去到新的战场上去征战,去征服那个曾经趁大明虚弱时不断挑衅的倭国。
朕,为你们送行,希望你们凯旋。也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凯旋。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
排山倒海般的呼声再次响起,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顶峰。朱由检看向了一旁的张之极,对他点了点头。
张之极会意,大声喝道。
开拔!
八万将士有条不紊地离开,朱由检站在高台上目视着一切。
京营的士兵维持在十万左右,这八万士兵出征之后,还有两万留守。
以现在大明拥有的武器装备和疆域来说,没有任何人能攻下京城。
或者说就算能够来到城外,也会被城墙上部署的火炮和重机枪轻而易举地击退。甚至连城都不用守,直接就出门打仗去了。
不过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张之极才会毫不犹豫地带着这么多人远渡日本,到他国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