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虎墩兔彻底忍不住了,一把拽住了贵英恰。
“准备一下,立刻走!额哲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能不能做到!?”
“是,大汗!我死之前,一定护额哲周全!”
贵英恰脸色难看,但依旧坚定地对虎墩兔保证道。
虎墩兔的意图在插汉高层之间传播,虽然大家都不太愿意抛弃麾下的牧民,但眼下的局势已经万分危急,由不得他们再顾虑其他了。
在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下面的牧民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全自己。
虽然他们的行动极力想要隐藏意图,但还是被下面的人察觉了,绝望的情绪在阵营中蔓延开来。
哭喊声、愤怒的控诉声,逐渐在各处响起。
虎墩兔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在经过两刻钟的准备后,带着人依然决然地加快了速度,朝北飞速前进。
他一走,麾下的四五万将士纷纷跟随其后,浑然不理身后震天的哭喊声!
另一头,最近赶到的是宣府的曹变蛟。
他得了叔父曹文诏的命令后,便带着人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每天夜里也只不过休息三个时辰。
终于赶到大同、山西的前面赶到了战场,但却发现前面到的几镇兵马都在按兵不动。
对此,他有些疑惑。
随后一打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暗自佩服这几镇将领的大局观外,又有些为自己急于抢功的自私行为有些羞耻。
于是他便和四镇的将领们开始沟通,商议何时对插汉发动进攻。
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呢,虎墩兔准备带人抛弃妇孺逃跑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还商量啥!再等下去人都跑了!干就完了!”一向稳重的许仲宁不澹定了。
率先带着部队冲了上去。
其他几名将领也不再犹豫,带着人也踏上了追击虎墩兔的路。
这场由朱由检发起的围猎正式开始。
同时,这边的情况由专人立刻向朱由检做了汇报。
朱由检看着地图,下令让巴达礼带领科尔沁兵马堵截虎墩兔,并令俄木布带人将没来得及逃跑插汉老弱。
虽然他不在战场,但他的耳目却已经提前进入了预定位置,战场上的动向,他了若指掌。
只要虎墩兔继续北上,就一定会碰到堵截他的巴达礼。
到那时,他便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虎墩兔带着部队狂奔了十几里,期间一直注意着后面的动静。
当发现后面的明军追上来的时候,他吓得魂都快掉了。
看看!
看看!
明军果然追上来了吧!他们就是为了弄死我才来的!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信贵英恰的话,早就该跑!
想到这,虎墩兔加紧挥了挥手中的马鞭。
于是考验耐力的时候到了,两方的局面,又一次变成了一方逃,一方追。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定会相当疑惑。
因为逃跑的那一方的人数远远超过了追的那一方,且基本上是后面的两倍。
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插汉人多,阵线拉的也长。兴许是战马的质量良莠不齐,慢慢开始有人落后了一些,这样,让后面追赶的明军得了势。不知是谁看准了形势,在追到火枪射程范围内后,直接开了枪。
砰
一声枪响,代表着战斗彻底打响。
接着,便是如同爆豆一般,枪声不绝于耳,而随着枪响,插汉骑兵落马的也越来越多。
前面急行的虎墩兔被枪声惊得心肝乱颤,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反而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几万人追击的画面,在这茫茫大草原上并不是没出现过。
但其中一方有很多火枪的情况,还真没发生过。
明军发现对方不敢回头应战,开起枪来便还是毫无顾忌起来。
而前面的插汉,更是苦不堪言。
停下来回头干一架吧,他们不敢。
跑吧,又不能一下甩脱后面的明军,只能努力的奔跑,争取自己不成为落后的那一个。
因为落后可能就会被打死。
这一场追击,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直到明军觉得马力不够,便慢慢停了下来。
他们停了,虎墩兔却不敢停,反而看到了逃跑的希望,更加卖力的跑了起来。直到战马都累的够呛,才不得已停下来,给战马喂喂草料,稍作休整。
另一边的明军,也得到了朱由检事先安排好的补给,让马儿吃饱喝足之后,再次追了上去。
大队行军的补给不是件小事,但早就谋划这一天的朱由检做足了准备。
士兵的食物是一些方便携带的压缩饼干和罐头之类的,既方便携带,又抗饿,基本没有补给的压力。
反而战马所需的干草和豆类所需数量很大,朱由检命人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还未开战,便已经从西侧悄悄地往北边运送,分散在各处。就是为了保证在他们的作战半径以内不会断了战马的吃食。
而且数量也足够庞大,够五万战马一个月的用量。
虎墩兔刚让战马吃饱喝足,便再次催促下面的人继续上路。
此时后方已不见明军的踪迹,虎墩兔便没有再让战马全速奔跑,唯恐伤了马力,不利于接下来的逃亡。
他带着人一路往北,后面的明军一路跟随。
一直到夜幕降临,明军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他们安营扎寨,打算在此过夜了。
他们歇着,虎墩兔可不敢。
抹黑又跑了一大段路程,才下令让将士们休息。
其实无论是追击还是逃亡,长时间纵马都是件极其劳累的事情。
但相比于明军追杀敌人的心情,虎墩兔麾下将士的士气已经低到了极限。
上次这样被撵的如同丧家之犬,还是黄台吉活着的时候。
一晃那么久,他们都快忘了这样的感觉了。
这一夜,虎墩兔睡的很不安稳,夜里,他悄悄找到了贵英恰。
“把额哲送走。”
“什么?大汗?不让他和咱们一起?”
“不,本汗就这样一个儿子。这一次形势太过危机,不能让他跟着本汗冒险。先把他送走,往东走!若是本汗能顺利突围,你再带他来寻本汗。”
“那好,我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先把他送走。”
“不,其他人我信不过。你去送!”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