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将军派你来的?”依旧是上次会面的那座小岛,刘香心不在焉地瞟着德川家光派来的使者问。
“回刘总兵,我奉大将军之命,前来拜会刘总兵。”使者陪笑着说道,说完,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大堆箱子,没等刘香说话就又开口了。
“刘总兵,这是专门给您带来的礼物。”
“哦?”刘香动了动眼皮子。
“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啊?”
“我们大将军说了,自从您负责我们日本国的生意以来,一直没机会和您接触。这不,刚巧要来和您说说锅岛胜茂的事儿,就一块儿把礼物带来了。也没啥特别的,就是些银子。也不多,五十万两而已。”
“五十万两?而已?”刘香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
“你们倭国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嘿嘿,刘总兵,是日本国,不是倭国。”使者笑着纠正道。
“好好好,日本国就日本国,好好的倭国多好听,非要叫日本国。难不成你们的人都喜欢日自己,所以叫日本国?”刘香两句话将使者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日自己,哪有这么理解的。
“刘总兵,日本是日出之国的意思。因为我们日本国位于东方,每日清晨可以第一个看到日出,所以叫日本。”
“哦。”刘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管你们这些扑街叫什么,倭国就是倭国。
“还是说说银子吧,你们大将军怎么这么大方?有事儿?”他在揣着明白装湖涂,搞得使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了,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刘总兵,这不还是贵方在锅岛胜茂的地盘上走丢了一个士兵的事儿么。我们大将军觉得很对不住您,就派我来向您道个歉,希望您手下留情。这生意停了有些日子了,损失不小啊。”
“哦,是这事儿啊。”刘香恍然大悟。
“我倒是想手下留情,但此事已经层层上报,我们皇帝陛下已经知道此事,大为震怒,下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出个结果来,还说我大明的士兵,一个都不能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不到尸体也得知道是怎么没的!换做是你,你们大将军这么命令,你会怎么做?还有那什么锅什么岛的,带着银子就要让我放弃追查,怎么?我刘香没见过钱么?别说是区区十万两银子,就算是五十万两,我要是不乐意,连正眼瞧都不会瞧一眼。什么玩意儿!”
“对对对,刘总兵高风亮节,锅岛胜茂那小子不懂事。回头我让我们大将军好好惩罚他。”使者暗骂刘香的道貌岸然,嘴上却是在附和。
“刘总兵,说实话,我大将军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立刻严厉地斥责了锅岛胜茂。并且下令他务必彻查此事,就这大将军觉得还不够,就派我来慰问一番。这五十万两银子,刘总兵务必要收下,别管贵部的士兵找不找得到,这银子都当是他的抚恤金!我们也不认识那士兵的家人,去大明也不方便,还要麻烦刘总兵看在双方紧邻且贸易多年的份上帮帮忙,不要让他们的家人生活没了着落才是。再者呢,也求刘总兵在你们皇帝陛下那里斡旋一二,尽早恢复了双方的贸易。否则这样下去,每停一日,对双方都是不小的损失不是?”不得不说,这使者挺有水准,一下就拿捏了谈判的要素。
我要给你钱,但我不说我直接给你钱。你要我的银子,是我求着你帮我办事儿,这样你才收的放心,收的舒心。
果然,在他的一番话之下,刘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不自觉的笑容。这个时候,使者知道自己猜对了。
就说嘛,这个世界上哪有不要钱的人,要么嫌钱少,要么理由不够充分。
于是他为了打铁趁热,继续开口了:“刘总兵,我们大将军还说了。只要刘总兵愿意帮忙促成此事,事成之后,大将军另有重谢。并且在日后的生意往来中,还会给将军一些...嘿嘿...”说到最后,使者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香看了他一眼,接着也跟着露出了一个我懂得的表情。
“兄弟怎么称呼?”刘香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似乎也对眼前的使者有了兴趣。
“我叫太郎兵卫。”
“好名字!”妈的,什么狗屁名字。
“槟榔兄弟,我仔细想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此事我确实没法做主。这样,我向陛下呈一封奏疏,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好好的再说一遍,想必他老人家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那就多谢刘总兵了!刘总兵叫我太郎兵卫就行。”
“好的,槟榔。”
“......”
“槟榔,你把东西都带回去。事情没说成之前,不合适!”
“诶?怎么能这么说。说了是给刘总兵下属的抚恤银,怎么能带回去呢?就放在刘总兵这!”太郎兵卫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那,既然槟榔你如此相信我,这银子就放这吧。走,我送送你!”
“不送不送,不敢劳刘总兵大驾。”
“那,我就不送了?”刘香假惺惺地止住了本就没迈出去的双脚。
“刘总兵请留步。”太郎兵卫迈着步子走了,相对于来时,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大将军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差不多了,至于送出去的五十万两银子,关他鸟事?
反正都是锅岛直茂家出。刘香目送着太郎兵卫离开,脸上虚假的笑容渐渐凝固。
“总兵,您这是...陛下那边...”身边的心腹陈化龙不解地问道。
他很奇怪,为什么刘香的行为这么反常,根本与上级命令完全相违背。
“这些人啊,总以为花了钱就能平事。可他们就不想想,有些事,是多少钱都解决不了的。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了解陛下的筹谋,说不定我还真就心动了。他送就送呗,到时候献给陛下就是了。现在各部的兵马都在集结,发动战争的时候,快到了。不过化龙,你知道为什么我面对这么多的银子却丝毫不动心吗?”
“化龙不知。”
“因为这个天下,没有人比陛下给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