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谈判,算是告一段落。
郑芝龙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他听得也很明白。
至于能不能具体的落实,还要看他们国王陛下忍受屈辱的能力了。
没错,是屈辱。
这样的合作方式,简直丧权辱国。
但郑芝龙说的一点没错,他们不合作,就有人愿意合作。如果他们拒绝了大明的提议,那第一个拍手叫好的,必然就是和他们打了几十年仗的尼德兰了。
若真的如郑芝龙所说一般,花费大代价雇佣了第一舰队,那岂不是能将他们的海军都打成屎?
毕竟他可是亲眼见到过第一舰队的变态实力的。
接下来,弗朗哥才算是真正的受到了客人的待遇。
不但一群人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慢慢从各地带回了当奴隶的俘虏们。
当弗朗哥看到塞雷佐的第一眼,倒是十分的吃惊。
倒不是说塞雷佐的状态有多差,相反,与他想象中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大相庭径。只见他一身青灰色的粗布衣服,虽浆洗的有些发白,但却干干净净。面色看起来,倒是比之前黑了不少,但两颊之间透露着一种健康的红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精气神。
「塞雷佐大人。你...」
弗朗哥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弗朗哥!?你也被抓啦?」
被士兵们带领着排队走过来的塞雷佐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惊。
「不是,塞雷佐大人,我是来赎你们回家的。」
「回家?」塞雷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能回家了?」
「能!我们之前回国筹集了足够的赎金,你们可以回家了。」弗朗哥激动地抓住了塞雷佐的手说道。
「回家了。我能回家了。」
塞雷佐呆呆地站在那,任由弗朗哥拉着他的手,眼泪却是无声地躺满了整个脸颊。
而其他人听到弗朗哥的话,也都兴奋异常。
有的哭、有的小,有的大叫。
「弗朗哥,带他们回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什么?」弗朗哥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瞎掉了,听错了塞雷佐的话。
「我说我不想回去了,你问问他们,看谁愿意回去,就把他们带回去吧。」塞雷佐一脸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为、为什么啊?」弗朗哥磕磕巴巴地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
「塞雷佐大人,你就是不走,银子郑芝龙他们也不会退的啊!」
弗朗哥以为他是为了给国家省点银子,因为除了这个,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塞雷佐摇了摇头,看向了其他俘虏们。「都说了你不会懂的,你先问问他们吧。」
弗朗哥怔怔地看着他,接着转身看向了其他人。
「我奉陛下的命令,筹集了银两,现在要带你们回家。现在,愿意回家的到我这边来。」
说完,弗朗哥静静地看着人群,等着他们的动作。
在他看来,塞雷佐一定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会不回家。但他是***,这么多人总不可能都是***吧?他还真不信有人心甘情愿地在这当俘虏。
一息,两息,三息。
令弗朗哥尴尬的一幕出现了,面前一堆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这他妈都是什么情况!
天底下还有俘虏不愿被赎回家的?
「你、你们!这、这...」弗朗哥都快说不出话了。
「弗朗哥大人,我们都不想回家。」
「对,
我们都不回去。我们要在这为了理想而奋斗!」
「就是!为了理想!只有让吕宋千千万万的百姓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才会让我们感觉到快乐。此时回家,又要过上那纸醉金迷的肮脏生活,那不是我们想要的!」
「对!实现个人价值,获取精神上的满足,远不是多睡几个女人,多喝几杯酒就能比得上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满嘴的理想与奋斗。
啊啊啊啊啊!
这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狗屁理想,什么狗屁个人价值。
你们是俘虏啊!
看看你们一个个穿的,像种植园里摘棉花的农民!你们满足个屁啊!一群下等农民有什么好满足的!?
啊!?
「你们的家里,倾尽全力,有的甚至不惜向地下钱庄借钱,背上巨额的高利贷,就是为了筹银子赎你们回家!眼下银子已经交了,你们竟然不走了?可就算你们回去,银子也是不退的!你们明白吗?你们还有良心吗?啊?」
弗朗哥暴怒地训斥着眼前的一群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家伙。一方面,想起这一路自己受的苦,为自己感到不值。另一方面,心疼那一千多万两银子。
一千多万两啊!不是一千多两!
弗朗哥的话起了作用,这些原本满嘴理想、价值的俘虏们静了下来。
正当弗朗哥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银子不用白花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父亲、母亲,我对不起你们!但儿子在这里找到了人生价值,活着的意义,儿子愧对你们的大恩大德,只有来世再报了!」
说完,咔咔地跪在地上对着西方磕起了头。
他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一个个哭天抹泪的痛斥自己的不孝,并且对着西边磕来磕去。
这下弗朗哥彻底无话可说了,他转头超四处望了望,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看热闹的郑芝龙。
他快步走了过去,满脸怒意地质问道:
「郑总兵!?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回家!?」
「这话说的,你问我哪知道,要不你问问你们的塞雷佐大人?」郑芝龙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问他?」
弗朗哥看了一眼正对着西方祈祷的塞雷佐,翻了个白眼。
这是个***头子,问他有什么用?
可以想起那一千多玩两银子,将十艘大船塞得满满的场景,弗朗哥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疼岁了。
最重要的是,他带着银子来的,若是不把人带回去,这些俘虏的家人们不得生吃了自己?
想到这他舔了舔嘴唇,看向了郑芝龙。
「干嘛?」郑芝龙见他望了过来,警惕地问道。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