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战斗结束后,反派据点外。
“变形人?”
罗亚军探员又点着了一支烟。
“你的意思是说,能变成像别人的样子?”
“没错。”陈美悦道,“她能变成和目标对象一模一样,无论外貌、身高还是体型都完全一致。至于变形条件......我猜测可能应该是dNA样本。
她抽取了我们所有人的血液,之后就能变成每个人的样子。但记忆应该无法复制――她放我们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问一些特定情报,方便她拟态伪装。”
罗亚军视线从人质们身上扫过。他注意到被关押在这个基地的大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女孩,不说个个国色天香,起码也都前凸后翘。尽管长时间的关押让她们脸色看起来像逃荒的难民,但依稀能看出底子都还是不错的。
但凡这犯人是个男人,这都不用三年起步拖出去毙了绝对冤枉不了。但据证词说犯人好像是个女性,所以要么这人是个比较偏爱奇怪Play的重口味拉拉,要么她就可能确实如陈美悦所说是别有所图。
“你是说,她是个变形能力者。而你们这些人质全部都是她的资源库,她可以变成你们之中任何人的模样,盗用你们的身份去行动。”
“是的。她的能力非常危险,我们必须对这段时间里在场所有人质这段期间里的行动轨迹进行彻查。
她可能利用我们的身份做任何事,甚至是......”
“甚至包括盗用某个高级特工的身份潜入进特勤九处的空中母舰对吗?”罗亚军接话道。
陈美悦猛颤了一下。
“你是说......该不会已经......”
她揉了下太阳穴,感到一阵头大。
“......天呐。”
她沉吟了一下,似乎一时想不到说什么好。
“后果严重吗?”她抬起头问。
“那得看你怎么定义‘严重’了。蝙蝠侠来了,还带来个白色的同伙,他们摆平了侵入母舰里最糟糕的家伙。
但有人偷走了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证物,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有什么用......”
“......天呐。”
陈美悦重复了一遍。她曾设想过自己的身份被盗用后会发生各种糟糕的情况,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现在才发现并没有。
接着她抬起头,视线左右扫了眼,似乎确认了周围没有旁人在听,才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对罗亚军小声说道。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回来一次,有时候会带某个人质出去,有时候会直接问问题......都是些细节上的问题,方便她假冒顶替。
但她进来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我们看到她时,她用的都是我们中某个人的脸。
她很小心,就算是对我们这些被关押的人也没有放松过警惕,几乎从不留任何能联系到她身份的线索。”
陈美悦顿了顿,神情更加严肃了起来。
“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她说。
罗亚军意识到她将什么东西递到了自己手里,有意回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
“这是什么?”
他默契地将那东西收了起来,没有低头去看,只觉得像是某种几乎感觉不到的丝状物。
“她的一根头发。”陈美悦低声说,“她没有注意到,但我已经把这根头发藏了好几天了,为的就是未来某天这根头发也许能帮我们追溯到它的身份。”
“为什么交给我?”罗亚军皱眉,“你应该报告给上级,交给接下来负责接手事件的专业调查组。然后......”
“因为,”
陈美悦的声音更低了,低到几乎只剩下口型。但罗亚军读懂了她的意思。
我不信任其他人。她说。
罗亚军理解了。
她认为自己被埋伏,被设计被抓,以及之后母舰被入侵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都不是巧合。
特勤九处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内鬼。
“你从来没真正信任过这个组织,这很好。我现在也只信任你。”陈美悦低声说,“我知道可以把这个托付给你。
找到她,向其他人证明她的存在。然后等你找到她之后,就当是帮我的忙......下手狠一点。”
罗亚军:“......”
当天晚些时候,陈美悦果然就被关押进了母舰的特别牢房。
如果她所说的是真的――真有一个变形人伪装成她的样子做了那些事,那么其他人质会证实她的说法。但就算如此她也不可能立刻被释放,对她还有很多测试和评估要做。
而且就情况来看,总部对她的叙述也未必会买账。
回到总部后没多久,罗亚军就被上级约谈了。
行动队里有特工报告说,在今天的战斗结束后陈美悦和带队的罗亚军特工说了些什么。上级对此心存疑虑,他们希望得到罗亚军的解释。
他们告诉罗亚军说,也许陈美悦声称她是无辜的,也许看起来也确实是这样。但做他们这一行的总是需要怀疑任何事,他们不能只凭那一面之词就相信她。
可能所谓的变形人根本不存在,完全就是陈美悦捏造出来的。可能内鬼根本就是她自己,现在这么做只是为了重新取得信任。
当然,被解救出来的其他人质的证词也许会证明她说了实话。但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并且如果陈美悦真是内鬼,在死士其他成员的配合下,骗过其他人质们的眼睛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们也确实该疑虑。陈美悦交给了他一件重要物证,任何一名组织特工都该汇报这个情况,这是他们的天职。
但罗亚军从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不。”
他站在会议室里,无所谓地迎着一众领导们的视线。
“她告诉我有个能冒充成旁人模样的变形人,正如她告诉你们的一样。就这么多了。”
罗亚军嘴上总说他是个无牵无挂的家伙,在这个世上早已没了值得挂念的人,但他心底知道并非完全如此。如果说一定要在这世界上再挑出他在意的半个人,陈美悦就该算是那半个。
倒不是说他对年轻漂亮波又大的上级有什么非分之想,而纯粹是作为相互关照的朋友与同事。他是个从不循规蹈矩的人,他也知道自己捅出过多少篓子,但他总能得到包容和谅解,尽管他从未要求过这些。
他知道自己受过多少照顾。
罗亚军也确实没有向任何人提起那根头发的事。他借用了九处下属的某个实验室进行dNA比对,但编了个借口假装是私人事务没有登记上报。
对下属单位来说罗亚军在组织内的级别还算是上级,因此实验室那边也很乐意帮他这个忙。于是很快,他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电脑自动从数据库里找到了某个匹配项,并很快帮助他锁定了这根头发的主人。
林艺,一个十五岁的女孩。
一个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女孩。
这个结果无疑让罗亚军也吃了一惊。
法律上早就死了的人从坟墓里爬出来搞事,之前好像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事后往往也都被证明了大概率可能是感染者。
濒死或者刚死亡不久的人,如果巨大的怨念和不甘没有散去,在受到感染后是有可能会诈尸的。
可问题是,那也都是最近的事了。
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女孩?
那会儿还没感染者这档子事来着。
怀抱着疑问,罗亚军访问了尘封的档案,查看了关于这个女孩的故事。
一段就算放在过去也算不上新鲜的悲剧。
那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周末。
那星期林艺的父母外出有事,所以女孩需要去她叔叔林瑞明家里借住一天,顺路带上了她当时最好的朋友单雪一起。
从她出生起叔叔就一直看着她长大。因为住得比较近的缘故,每当父母外出有事、林艺需要照顾的时候,她就会去林瑞明叔叔家里借住。
叔叔是个和蔼亲切的人,待她非常好,向来如此的。
直到那一天,那个改变了他们所有人命运的晚上,一只野兽扯下了道貌岸然的外衣,亮出了獠牙。
也许是喝了点酒,也可能是因为生活上的打击,男人失去了理智。他对借住在自己家的两个女孩伸出了魔爪。
接下来发生了打斗。
单雪被吓坏了。她在叔叔即将追上林艺时跳窗逃了出去。她沿着夜晚的街道跑了将近一里路才遇到第一个行人,哭着向对方求助。
当治安官跟着她赶回那栋房子时,林艺已经死了。
死因是头部遭到钝物重击。但凶器没有找到,推测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
林瑞明也从房间里消失了。十分显然,他在扭打过程中失手打死了侄女,意识到闯了大祸,于是趁着侄女的朋友带人回来之前跑路了。
但没过多久他就被抓到了。治安署抓到他时他正在筹备避开视线地逃出这座城市,他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但几乎所有罪犯都这么说。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当事人的一面之词毫无意义,他被判了刑。
罗亚军从这些旧档案里没法得到更多新线索了。尽管文件记载和眼下的现实有诸多出入,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dNA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这就是他所能想到最可能的解释。
那个叫林艺的女孩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