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二年正月十一,当蛮沙山下的战事以明军负伤三人,击毙五万四千三百三十七人收尾结束,大明对东吁发动的平缅之役也基本宣告结束。
黄蜚没有管其它的溃兵,而是带着六千兵马追击貌基,并且在南方的平原上与向北赶来的平达力碰面。
双发在一瞬间开战,但反应过来的貌基连忙指挥自己的儿子平达力向着西部的钦山撤退。
缅军开始向西撤退,明军在黄蜚的指挥下不断追击。
七万缅军在一百多里的撤退道路上被击毙上万,最开始还主战的平达力后面跑的比谁都快。
最终,在正月十二,貌基带着自己的儿子平达力和四万多溃军躲入了钦山地界。
同一天,太公城告破,木懿等人率兵南下,连战连捷,最后兵围彬牙城,彬牙城守将杜摩底见状果断投降。
至此,大明在西南的麓川布政使司成功设立,两京二十三省变成了两京二十四省……
“经略……”
“经略……”
“嗯!”
正月十五,当黄蜚在围剿躲进钦山,并向着若开山脉之中躲藏的缅军残部时,洪承畴也分兵让沐启元带兵前往若开山脉参与围剿,他自己则是赶来了彬牙城。
他着急赶来彬牙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邀功。
“快马传信京城,请朝廷派遣官员,组织移民前来东吁,同时向朝廷请示,该如何处置北部的阿豪姆和南边的暹罗。”
洪承畴一边走进彬牙城的临时经略府,一边对身边的木懿下令。
木懿连声应下,而洪承畴也走进了经略府,坐在了具有东吁土司风格的临时经略府内。
木懿见状不免道喜:“恭喜经略,此役平灭洞吾,国朝一举收复六慰地区,重设麓川。”
“嗯……”洪承畴只是应了一声,但他嘴角的笑意却一点藏不住。
现在平灭了麓川,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好好治理麓川了。
想到这里,洪承畴看向了木懿:“我准备向朝廷举荐你为麓川总兵,若是你愿意,可以举昌都一带的木氏兵马、百姓带头迁移,经营麓川。”
洪承畴怕木懿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要木氏迁移,因此举例道:
“乌斯藏和朵甘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齐王殿下日后会将它们合并为一个省,并且这个省日后恐怕只能沦为白地。”
洪承畴把乌斯藏和朵甘用白地来形容,这自然不是说明军会对两地如何,而是说出了朱由检的治国方针。
眼下大明人口相比疆域来说严重“不足”,大量的平原充斥着其它民族,甚至未曾开发。
要统治乌斯藏,那就必须移民实边。
可问题在于,大明这么多好地方都缺少汉人,把汉人往高原上丢是怎么回事?
因此,在洪承畴看来,朱由检很有可能会把乌斯藏的西番人迁移,然后在当地流放少量罪犯,以此来达到稳定当地的需求。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眼下还在昌都等藏东地区开矿的木氏就有些不太妥当。
木氏的大本营是丽江,但他们之所以能在丽江长久的为大明戍边,第一是忠心,第二是大明需要丽江帮忙看管藏东一带。
现在孙传庭即将领兵平定乌斯藏,那乌斯藏一旦平定,在藏东开矿的木氏就有些逾越了。
因此,洪承畴才劝木懿将昌都一带的人马迁移到麓川来。
这一来可以解决木氏在藏东的问题,二来大明需要一个帮忙镇守麓川的人,并且麓川也有矿藏,不会让木氏为难。
这第三,说白了就是麓川是洪承畴打下来的,他可不会让别人染指。
不仅仅是麓川,可以说整个中南半岛都得稳定,不然他洪阁老的面子往哪搁?
你打的交趾、麓川,你平的云南、贵州,到头来西南动乱,不管是谁弄得,反正你洪承畴得第一个背锅。
洪承畴喜欢的是让别人帮他背锅,而不是他自己背锅,因此这种事情他自然得安排好人,以防日后出乱。
沐家已经被齐王安排在了交趾,龙家太小、吾家残暴,只有木家适合驻守麓川。
“末将早就等待经略驱使,请经略放心,我木家于藏东一带的人马会带头迁移的。”
木懿不是傻子,洪承畴已经提点的够明显了,况且比起云南,麓川除了闷热潮湿一些,可谓富硕。
尤其是平原,云南虽然是高原,但平原面积并不少,只是山多路难,比较分散。
但是,如果和麓川一比,云南的大部分优势都会成为劣势。
麓川那大云南不知几倍的平原面积,足够养活数千万人。
如果木懿不是害怕举族搬迁有割据之嫌,他甚至都想带着木氏全族搬迁东吁。
数千万亩的广袤平原土地,以及上亿亩未开发的土地,木氏即便圈地数百万亩,恐怕都不会引起朝廷重视。
只是他少民的身份,在迁移这点上还是需要注意一些的。
不过,即便无法全族搬迁,但迁移大半是没有问题的,这么一来、丽江的土地就空出来了,剩下的木氏人马也好接手。
木懿的想法,符合这个时代大部分士绅、官员的想法。
尽管大明已经在迈入工业社会,但现有的工业影响力太小了,只限制在商业上,农业和各行各业依旧没有爆发出什么潜力和让全国权贵都注意的特点。
因此,土地还是士绅、官员、百姓争抢的重要资源。
木懿不是短视,而是他只能看到土地的价值,数千里外的蒸汽机他从未看过,也没有触碰过。
想要改变他的看法,除非有朝一日他真的看到这些东西的好处。
“收尾的事情你们看着办,麓川的铁路和府道不好建设,指望旧港支援不太可能。”
洪承畴说了这么一句话,木懿立马心领神会的作揖回应:
“经略放心,这麓川之地许多人与土司勾结,末将一定在朝廷迁移百姓、委派官员前来之前,将这些蛀虫纷纷清理!”
“嗯,你自己看着办吧,另外加派人手去围剿若开山中的洞吾残军。”洪承畴应了一声,随后端起了旁边的粗茶,木懿见状识趣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不久,一队塘骑也开始顺着大金沙江北上,向着京城奔赴。
时光如梭,至天启十二年正月二十日,历经八天的时间,洪承畴的捷报跨越四千余里送到了京城。
朱由校尚未回京,因此朝会在作为监国的朱由检主持下,于皇极门召开。
参与朝会的只有正五品以上的二百多名官员,而朱由检身着一身绯色圆领袍,头戴翼善冠坐在了御台之下。
虽然只是一把普通的木椅,但他坐在那里,那把椅子就成为了决定天下人生死的宝座。
“麓川的事情告终,他隆王貌基兵败只是时间问题,今日召集尔等,主要是为如何移民实边、如何建设府道、铁路的治理问题。”
坐在椅子上,朱由检十分放松的靠着,但殿上二百多官员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最先发言的自然是作为内阁首辅的顾秉谦,而他的态度也很简洁:
“殿下,老夫以为,可将今岁恩科留京的六千官员尽数派往麓川,及时齐民编户,丈量田亩,然后才根据麓川的岁入估算来讨论治理问题。”
顾秉谦话里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不准备掏关内的赋税银子去支援麓川,想让麓川自给自足。
对此,大部分官员闻声也是纷纷点头,毕竟在他们看来,麓川太过遥远了。
不过,对此,毕自严却持反对态度,他上前一步,持着笏板道:
“殿下,老夫不赞同顾阁老的话。”
“老夫曾看过殿下命人勘绘的《麓川一览图》,发觉麓川之地可开垦上万万亩耕地,而当地之民连半数都未曾开垦。”
“国朝初年,因云贵广西等第空虚而没有拿下麓川,眼下麓川既然拿下,而国朝内部人口充实,那就应该由国朝出银子,移民实边,让百姓安居,让边塞乐业。”
毕自严是务实的,他仔细看过麓川的各种情报,也多次查看了麓川的位置。
他发现麓川这块地方很大,疆域大致是江西、南直隶、湖广这三省面积的总和,而且其中还有近四分之一的面积是平原。
加上这块地方是一年多熟的地方,就农业来说,这块地方比上述长江各省更加生勐。
毕自严保守估计,按照《麓川一览图》中的面积来算,麓川最少可以开垦上万万亩耕地。
上万万亩耕地,这财富就有多大?可以养活多少的人?可以制造多少的财富?麓川的价值不言而喻。
哪怕按照眼下十赋一的赋税,麓川每年也能贡献一千万石以上的田赋,目前能达到这个标准的,只有南直隶、旧港两个省,因此就农业来说,麓川与这两个省的价值相当。
另外,毕自严之所以拿上述长江沿岸一京两省和麓川做对比,是因为麓川也有一条由北向南有一条河流。
大金沙江作为麓川最重要的一条河流,它整体从孟拱北部往下的流域都是可以通航的,航运价值非常大。
加上它面朝小西洋,处于大明本土沿海最西的地方,万一日后旧港出现问题,大明还可以通过这个地方来连接小西洋的诸藩和利未亚的诸藩,不至于被中断宗藩联系。
因此,大明对这块地方的投入越多,它带给大明的回报就越高。
清楚这一切的毕自严从农业、地理、航运来不断地在朝堂上说服各派官员,一些燕山派的官员闻言,也纷纷颔首,似乎十分认同毕自严的推断。
至于顾秉谦,他一听毕自严站出来说话,他立马就不开口了。
说白了,他就是站出来表个态,至于用不用这个建议,或者说启用谁的建议,实际上朱由检心里早就有了定数。
这么想着,顾秉谦隐晦看向了朱由检,果然朱由检此刻虽然看着毕自严,但双目有些走神,估计在想事情。
这么一看,顾秉谦心里就有了底,因此不再开口发言。
至于朱由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麓川对大明的重要性。
毕自严的目光和关注点主要还是这个时代的人所关注的地方,但朱由检看的要更加长远。
别的不说,按照工业化的进程来说,麓川这个地方,一旦大明对其移民实边,能够直接联通当地,它就能凭自身的优势,辐射大明的整个西南片区。
目前来看,在麓川纳入大明版图后,原本西南的广西、交趾就成为了正南方省份。
把她们两省刨除西南后,大明在西南的省份一共是四川、云南、贵州、麓川四省,四省的人口加上土人,约在一千六七百万左右。
以这个时代的土地承载能力来说,四省的上限起码是六千万人,发展进入工业时代后,随着花费普及,这个上限可以达到一亿,到电气时代的话,上限可以达到三亿。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看,有着众多人口的西南作为支撑,作为西南出海口的大金沙江三角洲地区,很有可能会成为大明本土前三的经济繁荣地区。
长三角、珠三角、金……三角?
一想到尹洛瓦底江被大明百姓称为大金沙江,而大金沙江三角洲有可能会被称呼为金三角,朱由检便觉得有些古怪。
但总之,打通麓川对西南地区来说有着极大的益处,虽然发展还是比不上沿海地区,但起码发展上限会比现在的情况好很多,至少很多西南地区的人,会通过这条通道,富起来。
因此,建设麓川是大明对西南建设的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毕自严和其它官员的来回辩驳:
“好了……”
他一开口,整个殿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连忙躬身低头,聆听教诲。
朱由检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换了一个坐姿,紧接着才说道:
“麓川的百姓需要接受圣人之道,五百万麓川百姓,开办官学,需要投入多少?”
朱由检目光看向成德,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成德感受到目光,上前一步,持着笏板作揖回应:“按照国朝五人有一人少小来算,约有学子百万。”
“近来官学质量提高到了二十兑一,因此大概需要五万教习,一千所官学。”
“前期的投入差不多二十万两,后续教习俸禄每年六十万两,官学庖厨和维护的支出约每年三万两,因此稳定后是六十三万两。”
成德说完即退下,朱由检则是看向了工部尚书温体仁:
“麓川之地,我准备设置十二府,六十县,其府道、县道需要支出几何?”
“以当地地势来看,成本会比云南低一些,略高于四川,具体要看各府、县位置,但总的来说不会超过云南的两万里,造价不会超过七百万两。”
“修从陇川直抵南部沙廉,又从妙当至周国,从沙廉至清迈,合约多少?”朱由检再问。
“这……”温体仁被问住了,只能作揖道:“铁路得实际勘察才得知,如果里程不超过五千里,那造价应该在二千七百万两左右。”
“城池修葺呢?”朱由检知道温体仁和周延儒是两大癞蛤蟆,不戳不做事,因此紧接着询问。
“按照十二府六十县,约三百集镇的标准,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余万两。”
温体仁答完了他的问题,见朱由检不再询问,便躬身退回了位置上。
至于朱由检,他则是看向了毕自严:
“毕尚书,你应该都听到了,官学、铁路、府道、县道、城池修葺等各项预算不低于三千六百万两,以你的预计,麓川之地需要多久才能赚回来这么多银子。”
“另外,麓川可以自己承担多少?国朝又要帮忙分担多少?”
毕自严毕恭毕敬的聆听朱由检的问题,在他说完后这才作揖,当着百官的面说道:
“洪经略那边,暂时还没有将麓川的文册账目送来,按照北镇抚司的估计,麓川应该有田亩三千余万亩,人口六七百万。”
“按照新政来办,应该能有四百余万石田赋,商税不明,但是按照同等人口的交趾来看,只要皇店在麓川开办,应该能有三百万两的岁入。”
“这两者加在一起,直接的商税和皇店收入,加田赋,约能解决五百万两。”
“工部的预估如果是分年来说,麓川八年时间就能自给自足解决,不过如果加上当地布政使司的问题,麓川需要十年才能自己解决,而铁路不可能等这么久。”
“加之官学没有算上后续移民的读书问题,老夫认为,麓川的建设,可以以麓川出六成,国朝出四成,每年投入五百万两银子,约八年结束。”
毕自严把话说了个清楚,差不多就是麓川的洪承畴自己解决三百万两,户部这边出二百万两,连续建设八年。
这样对麓川负担不大,对朝廷负担也不大,不过……
“不过,既然麓川已经平定,那四川、云南、贵州、交趾的赋税,是否应该上交户部了?”
毕自严说出了他要解决麓川财政的真正问题所在。
之前洪承畴经略西南,西南财政是一直没怎么上交户部的,现在麓川平定,洪承畴只需要管理麓川,那其它四省的赋税就可以交出来了。
对此,朱由检也表示赞同,因此他对百官说道:
“自今日起,擢升洪承畴为南安伯,遥领南京兵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
】
“这……”
朱由检一开口,殿上文臣纷纷迟疑了起来,而浙党的施凤来更是上前作揖道:
“殿下,国朝自内阁设立以来,从未有让勋臣入阁的先例,这……”
“没有先例就从天启朝开始开!”朱由检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振聋发聩。
和南明一样,历史上南明不让江北四镇的人入阁,用的就是施凤来的这个理由。
然而对于朱由检来说,没有规矩,那他就给大明朝开开规矩。
“那洪承畴也是丙辰科殿试二甲的进士出身,怎么?祖宗有说过进士出身的勋臣不能入阁吗?”
“这……倒是没有……”
朱由检的话把施凤来给问住了,他用回应普通皇帝的话来回应朱由检,但他忘记了,朱由检不是皇帝,也不在乎那些狗屁规矩。
让洪承畴得伯,入阁,遥领尚书,这个事情即便朱由校拒绝,朱由检也要据理力争。
洪亨九这厮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满朝的官员比他还坏,最少这洪亨九还办事。
想到这里,朱由检看向了吏部尚书兼内阁首辅的顾秉谦。
“顾阁老可有意见?”
“老夫没有,洪亨九的功绩,理应入阁,封爵。”顾秉谦这个老滑头继续摆烂,朱由检见状也不再理他。
至于袁可立,近来他受了风寒,在家中养病,不过就算他知道洪承畴入阁,估计他也不会评价。
因此,朱由检扫视了一圈殿上群臣,见他们都没有反驳后,便知道这事情定下来了。
不过在麓川和洪承畴的事情定下来后,朱由检还得给麓川委派主要官员。
“西军都督府的木懿就留守麓川,担任麓川总兵吧。”
“至于麓川布政使司,暂时由洪承畴担任,直至麓川的贼寇彻底清剿结束。”
说罢,朱由检说起了一件事情:
“万岁委派孙传庭经略乌斯藏,这件事情无可厚非,乌斯藏内部动乱,容易产生对国朝有威胁的贼寇,收复也是应该的。”
“不过,当地番人居于高原之上,地理优握,难免割据。”
“仅仅是收复乌斯藏,无法满足国朝对边塞的掌控。”
“因此,内阁给孙传庭拟诏,着乌斯藏经略孙传庭在平定乌斯藏后,将乌斯藏番人内迁河西放牧屯垦。”
“此外,今岁国朝的囚犯一律拘留,待乌斯藏平定,一举流放。”
朱由检的心思,洪承畴一点没猜错,朱由检确实要内迁乌斯藏的番人,然后用汉人囚犯去填补当地的人口空缺。
大明每年因为贪腐受贿,以及民间搏斗,寻仇而入狱者不下万人,将他们流放到乌斯藏,朱由检一点愧疚都没有。
至于他为什么要把乌斯藏的番人迁移到河西,那就不得不提到河西的对面是哪里了。
西域……一个汉人丢失六百余年的地方,如果说河西最少还有归义军,那西域可以说自从元和三年,退到龟兹城的安西都护府覆灭以来,便再也没有汉人王朝的势力深入。
哪怕是大明,实际上也只有西域东部的哈密一带罢了,面积不到西域整体的十分之一。
如果朱由检没有记错,眼下距离唐元和三年,已经过去八百二十四年了,也就是说,哈密以东的疆域,汉人已经丢失了八百二十四年。
尽管清朝很烂,但在西域的这件事情上,清朝的乾隆和左宗棠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
虽说海权崛起,但陆权对于大明也十分重要。
眼下的西域早已从千里佛国变成了一片绿洲,而当地只有天山南北和一些绿洲可以开发,十分适合游牧。
迁移蒙古人没什么用,但是迁移会放牧,会耕种,并且还信仰佛教的乌斯藏番人去西域,那就对大明有着实际的好处了。
不过,乌斯藏的几个教派让朱由检不是很满意,他得对这几个教派敲打敲打,改改规矩,然后再把他们放去西域。
想到这里,朱由检也站了起来:
“散朝――”
“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朱由检起身,鸿胪寺卿连忙唱声,百官纷纷行礼,朱由检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出了皇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