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没听见动静,车夫眼皮一跳,有些迟疑。
难不成是廖爷出事了?
这一念头刚冒出来,就又被他给打消了个干净。
廖二爷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晓得?
就车里那个小丫头,看起来只怕一只手就能将她的胳膊给掰断了,廖二爷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还制服不了?
虽然心里对廖二十分自信,可他手里赶车的动作也还是放缓了下来。
廖二吩咐过,只要到了这儿都得先得了应才能往村子里赶。
感觉到车速在慢慢降下来,沈妙妙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于车速慢了,她真要是跳车还能捡回条命,运气再好些说不定还能保得住胳膊腿,方便逃跑。
担心的就是怕那车夫直接进来,要是自己卡在了车窗上,只怕等那廖二醒了,她就要被生剐一层皮下来。
反正都是一个死,到底还有一丝机会能够活命,沈妙妙也不纠结了,扒着窗户框就要往外钻。
索性她人瘦,加上这马车的窗开的大,只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小姑娘就已经钻出去了一半的身子。
可这马车的窗户开的有些矮,加上车外的横梁只有短短一截,任由她怎么摆,也只能堪堪站住一只脚。
“廖爷!”
车夫又喊了一声,偏偏那车厢里没有一丝动静,这会儿他也有些犹豫了。
只能渐渐停了马车,起身去掀车帘。
谁料刚刚一掀开,他就看见了倒在车厢里毫无知觉的廖二。
车夫瞪大了眼,再往上就看见了试图钻窗户逃跑的沈妙妙,顿时两眼一瞪,随手抓起了放在一旁的大刀就要钻进车厢。
“你个贱皮子!”
男人大骂一声迈步进了车厢,又怕踩着了廖二,只能错开位置伸手往车窗边抓。
沈妙妙正一门心思往外钻,探着半个身子在外面找能下脚的地方,猛的一下听见有人说话,背后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只一个犹豫,那车夫就已经拽住了沈妙妙腰间的衣裳。
“你个婊子!老子这就送你上西天去!”
车夫一手拽着沈妙妙的衣裳,一手挥刀就要往下砍。
小姑娘满脑袋都是三个字。
完蛋了!
只是一闭眼的时间,嘴上却是比脑袋要快。
“你要是动了我,廖二饶不了你!”
话音落下沈妙妙只觉得腰间的力道松了些。
车夫确实犹豫了。
他跟在廖二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带着女人往村子里赶。
要是这丫头片子当真有那本事……
车夫心里犹豫了这么一下,手下的力道就松了不少,看着车速越来越慢,沈妙妙心里一横,干脆一闭眼,奋力往外挣。
小丫头本就大半个身子探在车外,这猛的一个用力,那车夫还真就没有抓住。
马车走的是小路,两边不是灌木就是树枝,小姑娘这一个猛子,可就扎进了草丛里。
灌木的枝丫上长着小刺,把她身上的衣裙刮出了好些条口子。
胳膊和腿上更是细细密密的被刮出了不少的伤口,正往外冒着小小的血珠。
那车夫没想过她一个小丫头真敢跳车,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沈妙妙疼得要死,可为了活命,只能咬紧了牙端着些右手往外跑。
车夫自然不是傻子,这会儿廖二没醒,他要是把人给弄丢了,只怕后果自己担不起。
虽说不敢杀了那丫头,可抓回来打一顿总是行的,说不定廖二爷醒了,还会好好夸赞自己一番。
心里有了决定,他握着刀出了车厢,停住了马车后才跳下了车。
马有些不耐烦的跺了跺脚,甩了甩脑袋后打了个响鼻。
摔得有些重,沈妙妙只能一边疼得哗哗掉眼泪,一边一瘸一拐的往后跑。
眼看就要被追上时,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妙妙,蹲下!”
声音熟悉,只是瞬间沈妙妙就猜到了是谁,偏偏腿脚不利索,只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那跟在后面的车夫猛的顿住了脚,想往后退却只听见一阵破空声。
一颗石子直直射入了他的腿窝。
听见身后人的惨叫,小姑娘趴在地上终究是哭了起来。
泪水混着额头上的血迹落在地上,将黄色的泥巴路浸成了一块块的深色图案。
十二满脸的心疼,跳下马就赶忙朝着自己的心上人奔了过去。
从一开始的心悸他就有些惴惴不安,直到看见了小姑娘探出车窗的脑袋,他这才紧了紧心神。
他本是想同沈大哥一起寻个机会救人,却不想自己这小媳妇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竟敢跳车。
“妙妙!你没事吧?”少年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和担忧。
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沈妙妙只听见这声音就忍不住了,嗷嗷哭了起来。
眼看着心上人哭的伤心,十二赶忙将人抱在了自己怀里,替她检查着伤势。
到底是顾忌着十二在场,沈妙妙虽然哭的惨,却也是紧吸着鼻头,生怕自己会冒出个鼻涕泡泡来丢人。
只是一年未见,十二的皮肤又黑了些,身上也多出了不少的肌肉,只是被他圈在怀中,沈妙妙就觉得心安了不少。
看着怀里可怜兮兮的人儿,十二心里就像是被人用手给紧紧揪住了一般,疼得厉害。
小姑娘白皙的额头上那个伤口因为她在车上狠狠扣了扣,一直到现在也没止住血,加上刚刚自车上跳下来,身上脸上都是沾染上的黄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温热的泪水又将眼下冲刷出了两条白线,看起来让人心疼又有些好笑。
“没事了,我回来了。”少年的声音再不似初时的稚嫩青涩,近三年的时间让他也沉稳了许多。
“好。”
一声好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唯有少女一双泪光潋滟的眸子,紧紧映下了一人。
看着两人的氛围,沈温辰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搓搓胳膊后这才去查看了趴在地上哀嚎不止的车夫。
那车夫虽然比着常人要高大一些,可同沈温辰一比起来,就要矮上半分。
这会儿白色煞白,只抱着自己的左腿呼痛。
看了一眼一旁的两人,沈温辰只一脚将那车夫踹晕了过去。
“吵的这样让人心烦,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听得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