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诞生在一十一世纪、生活富足的兽医,施龄龄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就承受了相当的震撼。
最后折腾了半天,孩子倒是生下来了,但是血却流的止不住。
施龄龄虽然是个兽医,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见状就知道要糟,没成想产婆却很自信拍着胸脯跟施家人说:“别担心,有办法治!”
施龄龄心说难道这是个神话世界,有能治病救人的巫术,又或者说有人修仙?
紧接着就见产婆风风火火的出去,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不知道打哪儿抓了一捧灰,直接糊了上去……
不郑重其事的重复三遍,不足以表明这个行为给施龄龄带来的震撼!
后来施龄龄悲哀的意识到了——这还真是公元前!
社会状态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但又不完全相似。
不过当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先一步被产婆拎到了手里,不无惊奇的说:“哟,这丫头怎么刚出生就睁着眼啊?也不哭。可别是个哑巴!”
她运气其实不怎么好,不仅仅是个女孩儿,且还因为她的到来,对母亲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更要命的是,她上边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
如果这是个正经的玛丽苏种田文,那她就是施家人的团宠小公主、心肝小宝贝,可惜这不是。
施龄龄出生的当晚,剪断脐带之后,随意的裹了裹,就被所有人抛到了脑后。
她躺在铺着稻草的床上,伴着母亲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呻/吟声,听施家人商量要不要淹死这个赔钱货。
如果这是个儿子,那他以后会成为家庭劳动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抚养他,可这是个丫头啊……
丫头早晚都会是别人家的,是赔钱货。
再说,施家已经有好几个丫头了——所谓的两个姐姐,是说施龄龄同父同母的姐姐,除此之外,她还有堂姐呢!
施龄龄的祖父沉着脸不说话,施龄龄的爹在抽闷烟,大伯娘在说这几年收成都不好,三弟妹肚子里也还怀着孩子,一下子就要多两张嘴……
施家几个人嫌狗厌年纪的孩子在这间简陋的房子里跑来跑去,最后一人挨了一脚,哭哭啼啼的跑开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的金手指开始发挥作用了。
屋外有人招呼施家人:“施家大哥,你们家的牛,好像是要生了……”
这一声落到地上,造成的轰动可比施龄龄的娘要生了大得多。
那可是一头牛,全家最值钱的财物!
搁在施家的天平上,十个施龄龄拴在一起,也不如它重要!
没有人有闲心再去想一个婴孩的死活,施家所有人都齐心协力的奔到了牛棚,这是这头母牛头一次生产,所有人都很担心。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产育异常的顺利,不过半个时辰,这头母牛便顺利的诞下了一头健壮的小牛犊。
施家老爷子心疼的看着那头小牛犊略微有些打着弯的腿,感觉就像自己的腿也挨了一榔头似的:“好像有点被折到了,得好好伺候……”
就在这时候,那母牛的产道里再度涌现出了熟悉的胞衣,施龄龄的大伯娘眼尖瞅见,又惊又喜,大声道:“爹,它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
要不是怕吓到正在产育的母牛,他甚至恨不能去给这个大呼小叫的蠢女人一棒子!
瞎嚷嚷什么?
惊了母牛怎么办?!
一家人焦急不已的在那儿守着,有帮着母牛发力的,有把手伸进去拽小牛出来的,又忙活了三刻钟,第一头小牛犊顺利的落了地。
施家人喜得见牙不见眼。
施龄龄他爹看自己爹心情还好,遂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爹,我们家三丫头……”
施家老爷子大手一挥:“这丫头有福气,留着吧!”
俗话讲一语成谶,可施家老爷子这话,可算是一语成吉了。
打从那之后,施家的运气就变得好了起来,人丁兴旺不说,家里的牲畜也格外健壮。
再等到施龄龄稍微长大一点,发挥自己上辈子的专业,开始帮着养鸡赶羊之后,她自己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痕迹。
自己这一世,好像在动植物方面具有相当神奇的正向buff。
十里八乡有牲畜难产,但凡她到了,总能化险为夷,她亲自养的牛马,就是比别人养得健壮,甚至经常有产育双胎的异象,就连她养的母鸡,下的蛋也格外大……
施龄龄成了方圆百里的名人,还不到十岁,就有人登门求亲,许诺的彩礼钱非常高——这纯粹就是她自己给自己创造的价值了。
施家人当然不会早早地把摇钱树打发走。
再则,即便在她刚出生的时候想过要淹死她,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养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感情在的。
就在施龄龄以为自己是生活在一本名为《我在战国种田养牛》的里的时候,剧情陡然变成了《霸道太子爱上我》。
她倒是想拒绝——好好的一个新世纪女青年,谁想给人当小老婆啊!
太子怎么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生活在这个时代,有些事情真不是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不要臭男人也就算了,连命也不要啦?!
施龄龄很佛系,既然拒绝不了,那就躺下享受吧。
从农家女到太子的小老婆,她苦中作乐的想,也算是阶级跨越了嘛!
虽然这个吊太子是个直男癌,一副让你做我小老婆是抬举你的比样,还不间断的PUA她要知道小老婆的本分,不要妄想跟大老婆争锋,不然被打死了他也没办法……
施龄龄很想朝他竖一根中指,然后口吐芬芳——你这逼什么时候死啊,张嘴的时候一股火葬场味儿,但是她不能。
这个贼老天!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阴差阳错的得知了自己能够实现阶级跨越的重要因素。
蔡国境内极负盛名的一位巫者告诉蔡国皇帝,自己将会给皇室繁衍子嗣,给太子生九个儿子……
草拟吗啊!
施龄龄知道这事儿之后在心里疯狂输出——九个儿子,畜生也不带这么用的啊!!!
就当下这个卫生条件和产后护理,这跟凌迟处死有什么区别?!
而在这种愤怒当中,惊恐与不安其实占据了相当大的成分。
施龄龄真的很害怕。
怕这个叫周围人欢欣鼓舞、诸多蔡国女子歆羡不已的命运真的落到她头上。
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以她身上自带的这个出厂设置一样的产育buff,真的很有可能让她达成九个儿子的成就!
她知道女性的产道有多狭窄,知道生育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多么大的伤害,撕裂、便溺失控、内脏脱落……
她发自内心的恐惧着别人歆羡的命运,却又无力阻挡这命运的到来。
甚至于她没法对人诉说自己的惊恐——连她自己的亲娘,曾经难产过的女人,在知道那个巫者给她的评语之后,也是热泪盈眶,紧攥着女儿的手,不住的说“丫头,你有福气啊!”
施龄龄没法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因为她们真的会要!
贼老天!
但命运的奇妙,就在于你永远都预料不到它会在什么时候忽然转弯儿。
正如同施龄龄从前怎么也想不到,看似尊贵无匹的蔡国太子,怎么就跟件货物一样,因为宗主国太子的一句话,直接被打包发了快递……
甚至于自己那倒霉催的九个崽种儿子,居然也神奇的消失了!
施龄龄喜从心来,再想到从前因此而生的担忧与不安,一时泪如雨下。
好容易平复完情绪之后,她开始慎重的考虑自己的将来。
蔡国是未必能回去了,周国……会是她的终点吗?
接触到蔡国太子之后,施龄龄也通过他的关系了解过这片大陆上的国家,跟自己记忆中的历史阶段对照之后,发觉现在的社会形态比较像是战国。
而在这片大陆上,能够对标最终赢家,开创大秦帝国的那个国家,就是蔡国的宗主国周国了。
施龄龄刚刚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心里十分兴奋。
因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如今已经是战国的末期,风云激荡,一个崭新的王朝马上就要开始,这也就意味着——
现在的周国天子,对标的就是秦始皇帝嬴政!
我那迷人的老祖宗啊!!!
谁能想到呢,我施龄龄居然有幸跟始皇帝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兴奋与雀跃同时涌上心头,她小心翼翼的跟蔡国太子确定自己脑海中的讯息:“殿下,周国天子立储了吗?”
蔡国太子对她有些宠爱。
他觉得这个小农女身上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鲜活和大胆。
听罢,遂笑着回答她:“并没有,周国皇长子的政治取向与其父并不一致。”
噢噢噢,这是扶苏!
果然周国天子就是秦始皇帝!
施龄龄又问:“那周国天子最看重的皇子是谁呢?”
蔡国太子略微想了想,便道:“听在周的使官传讯,近来周国六皇子风头正盛……”
施龄龄茫然道:“六皇子?”
蔡国太子深有种提点文盲的优越感,便悄悄将周国的宫廷八卦讲给未来的侧妃听:“这个六皇子啊,出身却不一般,他的母亲是西域进献给周帝的胡女,美貌绝世……”
噢噢噢,懂了!
这个六皇子是胡亥!
果然周国天子就是秦始皇帝!
可偶像这东西,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更别说她的偶像是始皇帝了。
从前在蔡国,施龄龄还能淡然处之,现在跟蔡国太子一起入秦(周),且还是被皇太子胡亥点名索要入秦(周)……
怎么能不害怕?!
众所周知,胡亥他是芝麻地里撒黄豆,杂种一个啊!
……
蔡国太子带着他的侧妃和那位巫者入京时,嬴政正在同被皇帝指派到东宫的几位年轻将领议事。
很可惜,没有王翦,也没有蒙毅蒙恬。
但是嬴政并不会因此觉得失落。
时势造英雄,以大周当下的国势,难道还会缺少良将吗?
以纵横家的口舌和萧墙之内的祸患去降服一个国家,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固然很好,但大周铁骑在正面战场上的对决上所展现出的睥睨与强横,才是令列国不得不恭敬事周的最大原因!
侍从来禀,道是从蔡国远道而来的客人已经到了宫外,嬴政瞟了一眼时计,出于对未来可能有的牛马的尊重,还是决定抽些许时间见见他们。
施龄龄忐忑不安的进了宫,随从蔡国太子,伴着那位巫者,被侍从牵引着进了东宫。
遵从周国的礼节拜见了周国太子,她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内心深处的好奇,以不易察觉的姿势,撩起眼帘来往上首看了一眼。
……雾草啊!!!
【你受到了对方美貌的精神攻击】
【你受到了对方美貌的精神攻击】
【你受到了对方美貌的精神攻击】
如果施龄龄自带了系统的话,这时候主屏幕就该这样刷屏了。
她浑浑噩噩的想——胡亥这家伙虽然是个杂种,但的确有几分姿色啊……
继而就是佩服。
儿子长这个样子,母亲的美貌可想而知,我那迷人的老祖宗——你到底是有多强的自制力,才能把这样的美人打入冷宫多年啊!
就这毅力,说是能戒毒我也信!
顶级的美貌给施龄龄带来了顶级的震撼,然而她却不敢有任何的失态。
别说是她,在周国的地界上,即便是蔡国太子,又算什么呢。
可是很快,这位美貌绝伦的年轻太子以言辞给她带来了更大的震撼。
嬴政开门见山的问:“假如给你们一百匹马、一百头牛、一百头羊、一百只鸡,到第一年,你们能带给我什么呢?”
蔡国太子原地呆住。
啊?
不是说想跟我讨论经学吗?
施龄龄的反应却很快:“回禀殿下,我在往来周国的时候,曾经同周国的官员探听过相关的数据,如果您能够满足我提出的照料牲畜的条件,我能够给予您超过周国当下两倍的收益!”
嬴政盯着她,目光探寻,却不言语。
施龄龄胸有成竹,自然不会胆怯。
嬴政见状便点点头:“你想要什么?”
施龄龄饶是知道这是胡亥,内心深处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感动之情来。
他居然没有“你为我办事是你的荣幸,你这贱婢不识好歹,竟然还想要赏赐?”的贱人想法哎!
不画饼,直接喂饼!
饼塞我嘴里了都!
他真的,我哭死!
施龄龄又怕他这是蓄意试探,并不敢狮子大开口,甚至不敢主动要价,略有些迟疑的看了看一旁的蔡国太子,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嬴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若有所思道:“想做他的正妃?可以。”
蔡国太子:“……”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当报酬啊!
施龄龄听罢,却是心下微动,不无试探的道:“小女子出身农家,怎么能做贵人的正妻呢。”
嬴政一眼就看出她肚子里在转鬼主意,但是他不在乎。
只要这个人当真有些本领,又肯为他所用,那就够了。
他面无表情道:“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玩猜谜,再不说实话,车裂你。”
施龄龄:“゜д゜”
施龄龄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头皮发麻,马上道:“我不想给他做妾,也不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可以。”
嬴政听得颔首,继而道:“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妾了。你看着安排他吧。”
蔡国太子:“゜д゜”
不只是蔡国太子,施龄龄也听得傻了。
侍从以目示意时计,告知嬴政已经到了他预先设定好的在这几人身上耗费的时间。
嬴政遂从容起身,淡淡道:“陛下可以让一个养马人成为王侯,我难道便没有这样的魄力吗?你需要的,我会让他们全部满足你,同样,你最好也能够满足我,如若不然……”
他看了过去。
施龄龄打个冷战,立马乖巧的道:“您尽管车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