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晞给新人的是一支赤金芍药花的垂珠步摇，花心的花蕊都是用碎玉缀成，做工格外的精巧细致，一看就是专门找人定制的款式。

　　柳氏感激地望了常晞一眼。

　　常昭给的是一条碧玺石手串，品相也很好。

　　两人的出手都十分大方······

　　大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送过了见面礼，大太太领着亲戚们去花厅用茶。

　　常晞略坐了一会儿，就提出了告辞。

　　“家里老太君上了年纪，弟妹又有了身孕，还有两个孩子，实在看顾不过来。”她歉意地看了大奶奶和五奶奶一眼：“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钦哥儿和钦哥儿媳妇。”

　　宣平伯府老的老，小的小，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因此众人也不以为怪，笑着客套了几句，大奶奶便送了常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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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沐阳也辞了常子敬等人，提前出来了。

　　夫妻俩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乘车赶回了家中。

　　两个小家伙儿总算没有像昨日那样哭闹不休，他们进屋时，李乳娘正举着一只拨浪鼓，哄着哥儿们玩儿呢！

　　常晞见状，大松了一口气。

　　见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李乳娘明显怔了怔，随即起身行礼笑道：“世子爷，奶奶！”

　　屋里只有轻红、骊珠和李乳娘三个人。

　　“余妈妈和秋乳娘呢？”常晞问她。

　　李乳娘忙笑道：“照顾哥儿们得有个好精神，一时一刻也不能放松，我跟余妈妈、秋嫂子商量着排了个班，每隔一个时辰轮换一次。”

　　常晞微微颔首，道：“把孩子抱到里屋吧。”

　　“是。”李乳娘和轻红一人抱着一个哥儿，放到了里间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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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晞随手拿起拨浪鼓，继续逗着孩子们玩耍。

　　“找丫鬟的事儿，得尽早办了！”何沐阳沉吟道。

　　常晞也是这么想的。

　　“跟在孩子们身边的人，聪明伶俐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忠心、踏实······”她想了想，道：“依我的想法，还是在家里的世仆中挑些老实正直的人家，选几个适龄的丫鬟上来，一是知道底细，咱们用着也放心；二来，也是给那些人家的体面，嘉奖他们从前用心当差的辛劳。”

　　何沐阳赞许地点了点头：“田庄上有不少祖父在时留下的老仆，也给他们带个话，有合适的丫头小子，就都送过来。选上来的人，再请祖母和母亲帮着看看。”

　　“这是自然。”

　　夫妻两个又商量了几句。外院又有人来请何沐阳了。

　　想来是为了处理何鸿阳的事，再不然，就是宫里又有什么动静传出来了······

　　“中午回来吃饭吧。”常晞笑着送他出了门。

　　轻红不由得面露担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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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也用不着进宫当差了，世子爷怎么还是这么忙？几乎每天都要往外院去一趟······

　　她望了面色沉静的常晞一眼，终究还是没敢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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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弄成这样？”九皇子听了宫人的禀报，修长的秀眉不禁蹙起。

　　老大行止不端，纵然有错。可这样的事，怎么也该替他瞒着些才好，如今没瞒住不说，竟然还闹到了宫里被圣上知道了······

　　虽说分了家，碍不着伯府的体面，可他们到底是同父所出的亲兄弟，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老二也太胡闹了······”

　　她放下信纸，怅然地长叹一声。

　　“什么事啊？”穿戴整齐的九皇子突然从外头进来了：“谁又惹你不痛快了？”

　　九皇子妃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住了口，转而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我给老二捎了信，准备在五城兵马司里给他谋个差事，可他却说不急，要先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京都的王孙子弟如雨后春笋，哪一年都有几个出色的，等新人冒了头，谁还会记得他呢？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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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为这个！

　　九皇子顺口劝道：“前段时间宫里的事，把大家都折腾得够呛。老二也许是累了，一时不愿意出来做事，也是常情，不妨就让他缓一缓，等什么时候愿意出来了，再替他安排不就行了。你怀着身孕，何必为这点事动气呢？好好保养身子要紧。”

　　“殿下说的是！”

　　九皇子妃笑着应承了一句，又问：“殿下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陆妃妹妹怎么也没跟着伺候？”

　　“她昨天就说身上懒懒的，没胃口。”九皇子接过茶来喝了两口，随口吩咐：“你找个太医来给她瞧瞧吧！”

　　九皇子妃听得眉头一跳。

　　她不会也······

　　“是。”九皇子妃笑得十分温婉：“只是不巧，掌院太医出府去给礼亲王看病了，这两日恐怕都回不来了。”

　　九皇子摆了摆手：“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不拘找哪个太医来看看就行了。”

　　“是。”九皇子妃笑着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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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里布置得真是舒服！”

　　五奶奶看着炕上摆着的一溜苏绣靠枕，和窗台上连盆种着的、黑中透红的墨荷，不由得笑道：“把你嫁到这伯府来，还真是嫁对了！”

　　常晞笑眯眯的，大大方方承认了五奶奶的话。

　　“五哥怎么没一起过来？”

　　五奶奶笑道：“本来都定好了今天过来，可是一早起来，就有个远道而来的同窗，听说你五哥也在京都，就临时上门拜访了，也不好怠慢了人家，你五哥就留在了家里，让我先过来看看你。”

　　常晞赶紧让乳娘把孩子抱出来给五奶奶瞧。

　　两个孩子都包在大红襁褓里，小脸红红的，还有些发皱，虽说仍然算不上好看，可已经比刚生出来时顺眼多了！

　　“瞧这小脑瓜，长得多好！”五奶奶随手抱了一个，笑道：“跟你们家世子爷长得真像！”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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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晞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五奶奶仔细端详了半晌。

　　乳娘忙答道：“包着双鱼襁褓的是哥哥，如意襁褓的是弟弟。”

　　五奶奶把臂弯里的哥哥还给乳娘，又接过弟弟来抱了半天。

　　恬哥儿倒是挺给面子的，见有客人在，也不哭闹了，只瞪着一双不大的小眼睛，直盯着五奶**上佩戴的双股葫芦金钗，眼珠黑溜溜的，模样十分活泼有趣。

　　五奶奶想也没想就拔下了那钗，拿着逗弄了他一会儿，转手就递给了乳娘，笑着夸道：“咱们恬哥儿可真聪明！这么小就知道金的比银的更好看。”

　　那可是五奶**上唯一的一支赤金钗！

　　常晞哪里能让她破费？忙道：“五嫂快收回去，见面礼都给过了，他一个小子，要这金钗也戴不着，太浪费了。”

　　“我乐意给小侄子，你就别管了。”五奶奶想了想，又褪下手上的一支累丝镯子：“这个给恂哥儿，兄弟俩要一碗水端平，可不能短了谁的。”

　　常晞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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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缺不缺银子使？”

　　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若是一时周转不开，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只当是借给五哥的······”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五奶奶笑着制止了。

　　“大房答应在年底之前，把欠咱们的银子都还了。”她轻轻摸着恬哥儿的小脸蛋，柔声道：“之前，咱们一大家子，十两银子也撑过了一个月，如今就剩这最后的一两个月了。从此以后，就都能顺过来了······”

　　她的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或是勉强，只有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豁达从容······

　　常晞不禁动容······

　　俗话说“妻好一半福”，五哥能有这样的妻子，实在是他的福气！

　　常晞想了想，笑道：“那就依五哥五嫂吧！只是，你们这次来得匆忙，家里的衣裳肯定没全带过来，五哥在京都的熟人也不少，难免要交际应酬的。我这儿别的没有，就是布料子多，前儿二姐过来看我，也拿了几匹走的，今儿五嫂来得正好，你也拿几匹回去，多做两件新衣裳穿吧，比外头买的总强一些。”

　　投桃报李的事，五奶奶自然不好再推辞。

　　挑完了衣料，常晞又拿出几样内造的绢花绒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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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旁人送的，我也戴不了这许多，要是再放一二年，颜色就不鲜了，未免可惜。都是寻常漳绒和姑绒做的，五嫂可别嫌弃。”

　　五奶奶哪里看不出，常晞这是变着法的给她塞东西呢！

　　偏偏送的都是她当下需要的，且又不是什么顶名贵的东西，不至于让人收受不起，还提前说了那么一大堆话来铺垫，生怕她心里不自在······

　　五奶奶忍不住心头一酸。

　　她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也不用说那么多话来宽我的心，咱们是什么关系？要是有需要，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的！”

　　说着就转头吩咐丫鬟：“还不快收起来，一会儿全都拿走，一样儿也别落下。省得你还得再跑一趟回来取！”

　　一番话说得屋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姑嫂两个谈起济州的情况来，说说笑笑的，一整天飞快地就过去了，晚上，常晞执意留她吃了晚饭，才把人送出了二门外。

　　再回去时，何沐阳已经进了屋，穿着件家常的青色中衣，躺在塌上看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