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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狗男人 Persimmon 1888 2024-06-08 02:12

   厢房门扉相对,正朝着一处菖蒲环绕的小水池,池中有一座假山,其上攀附着纤弱的羊角蕨。锦鲤啜食着池中的荇菜,它们循着人声向岸边汇聚,来往的游客皆在池前的香炉前供上高香。再往前,碧瓦正殿中供奉着描金岳飞石像,殿外两侧的铜鸟镂花架上燃着遇水不熄的长明灯。于此处站定,左右两侧皆有圆月拱门,左侧竹林掩着三层小楼,匾额题写“寒月斋”三字,既藏书,又作为钟楼;右侧种有一株百年花楹木,挡着鼓楼和侧门。

   正殿内三面皆有岩彩壁画,功德箱之内空空dàngdàng,其后有一扇紧闭的小门,通向内苑。26岁的岳明漪抬手轻扣那扇门,随着咔哒一声,向内开启的门后映出另一番光景:低于正殿的chūn水楼重檐之下挂着银铃,随风阵阵叮铃,左侧环水,水侧有一个六角小亭,其中的八仙桌上总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踏过水面上的青花石板,西北角院墙边的桧柏下藏着一处老井,成年人手臂粗细的铁链自井口垂了下去,风中隐隐能听到井口穿出的悲鸣。

   那一年,似乎就像内苑盛开的繁花,一切都染上了绚烂且柔软的光华。

   不等明漪踏入chūn水楼,耳侧便穿来了摩擦木头的声音。他微微蹙了蹙眉,撩开挂于门上的蔷薇藤,堂屋内的男人正拿着把小刀剖竹篾。那男人有双温和的深蓝色眸子,五官虽有些凌厉,但见了岳明漪,神情中却带着一丝窘迫。

   明漪瞄了眼男人手上的斑竹,不怀好意地笑了:“我就说这寒月斋的竹子怎么就少了两根,来我这儿吃白食,还砍我的竹子玩儿?”他坐到金丝楠榻上,抬起皮鞋勾住男人僵硬的脚踝,眯眼笑得狡黠,“仝山,我对你太好啦?”

   仝山愣了一会儿,脚踝跟腱处一直被人摩擦,不由得烧了一脸通红。他挪着矮板凳躲到一边儿,咳了好几声才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还数竹子?”

   “我这竹子可金贵,叫湘妃泪。”岳明漪就欺负仝山这种粗人,故作惋惜瞧着那根竹棍,边叹气边摸了根烟出来,“娥皇女英的泪洒在竹子上才得了这个种,啧啧。”

   “这,咋弄啊……我……”

   “赔我。”

   “咱俩还说这,是吧?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钱……你说吧?”

   “要不你洒两滴眼泪到我的玉竹上?”

   仝山脑子轰得一炸,刚喝进嘴的茶噗得一声喷了岳明漪一脸。他甩着头匆忙用袖口擦嘴,麦色的皮肤连手腕子都显得有点红:“咳咳!不是吧,这破路你也要开?”

   半天没听到岳明漪回答,仝山怂着肩膀瞄岳明漪,却见那人舔了舔唇边的水。他肩上一抽,咯噔咽了口唾沫。岳明漪本就长得好看,皮肤也白,刚被日头晒得脸上有点红,仝山看不出明漪到底是气还是笑,认命似的凑过去,由着那人揽住自己的腰,在他衣服上蹭掉脸上的水。仝山恼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别过头捂住嘴低声说:“真该叫你那便宜儿子看看,你多爱耍流氓。”

   岳明漪抬头看了仝山一眼,张嘴咬在仝山皮带搭扣上。牙齿扣得金属一声脆响,仝山眼睛瞪得老大,红着脸就要往后退,却被岳明漪扣住不能动弹。那人就把脸贴在仝山的腹肌上笑,呼气故意朝着下头:“我要是谭昭的便宜爹,你就是他妈。说,砍我竹子gān什么?”

   “你……手别乱动。”仝山一阵难堪,岳明漪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尾椎,外头天还亮堂着,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从侧门进来。他一份挣扎后,丧气似的垂下头:“惊……惊喜嘛,你非要bī着我说,你这人,真没意思。”

   “嗯?”

   “哈……别,有意思。”

   “什么惊喜呀,仝山哥哥给我说说?”

   “你别整这套行不?光天化日的,喂!岳明漪!”

   “老岳头!”外苑那边儿传来谭昭响亮的声音,那小孩儿步伐很急,一脚就踹开了侧门,“我哥呢?你见着谭青行没有啊?”

   谭昭歪头看着一脸窘迫的仝山,旋即就冲似笑非笑的明漪眨眨眼睛,小舌头一吐就想溜:“不好意思!”

   “别跑!”要是谭昭走了,自己今儿别想好过,仝山赶忙拎着谭昭脖颈把人拎回来,“昭昭,吃点东西再走,中午我炒两个菜,你哥一会儿就过来。”

   谭昭瞥了眼岳明漪的脸色,笑着挣开仝山的手,也不管这人求救的神色:“仝山哥,我没记错的话,今儿你得和老岳头去岳家赴宴呢,咋还做菜呢?”他猫腰从仝山腋下钻了过去,一溜烟儿跑到岳明漪跟前,拿了块绿豆糕偷笑,“你又欺负仝山哥,我找我哥告状去!”

   岳明漪冷笑一声,一根指头顶开谭昭满是细汗的额头:“谭青行躲你,还想告状?收拾细软准备滚回你神龙架老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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