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知道。”
“知道…我是男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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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原与池晋年在一年前相识。
那天,阮原一个人站在长平桥上,等回了三年前辞别的发小方世芸,和他的新娘。
方世芸看到他,即刻勒马翻身下来,走到面前却只说了句,
“方某违誓,任凭处置。”
阮原扬起握剑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上就中了一箭,重心不稳栽下了河。
再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也没有力气,中箭的位置隐隐袭来疼痛。
听到陌生的脚步靠近,他抬眼,对上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那人在旁边坐下,一张锋利的脸。
“你这手细皮嫩肉的,连剑都没怎么拿过吧。”
“为什么要杀方世芸?”
阮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放在了被子外面,感受到这男人火烧一般的目光,忍痛把手塞回了被窝。
“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
男人勾起嘴角,目光里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意味,
“我救了你的命,在我这里,你不能有私事。”
阮原感觉到这人的狂妄,有些惊异地对上他的眼睛,
“这位公子,我的命不是我求你救的。”
“无论如何,我救了你都是事实。”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看得阮原浑身下意识一抖,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把你的命还给阎王。”
“当然,如果你害我白费一番功夫,那就还要搭上你一家的命,阮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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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公子好一阵没说话,池晋年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毛长长的,前端微卷,骤然想起某个身影,喉结微微动了一下。
空气沉寂一会儿,这小巧的公子才道,
“方世芸骗了我。”
“你恨他吗。”
池晋年挑眉,有些蛮横地打断了阮原上涌的心绪。
阮原怔愣片刻,视线微微飘忽,
“恨吧。”
池晋年的食指拨弄起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你去杀了他。”
“如果是你,想见他应该很容易。”
语气沉稳至极,阮原听了却周身一抖,一双似水澄澈的眼睛下意识睁大。
“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都能眼睁睁看你掉下河,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天,你不是也抬剑刺他了吗。”
池晋年整整衣服上的褶皱,微微歪头看着chuáng上的人,眼底有些调侃的意味。
阮原忍痛支起胳膊半坐起身,似乎这样气势便能qiáng一点,直勾勾看着chuáng边这人道,
“这位公子,你救了我的命,可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你的。”
池晋年眉毛一挑,脸上停着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手却猛地抓起阮原的衣领往他跟前一带,扯得阮原的伤口狂风bào雨般疼痛起来。
“嘶…”
阮原疼得闭上眼睛,眉头紧锁,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这时耳边传来那人颇有威慑力的声音,震得每一条神经都隐隐发疼,
“因为我想要方世芸的命,而你刚好可以助我,就这么简单。”
“你不答应,就在这里待到答应为止。”
阮原疼得额间渗出微汗,呼吸也急促起来,忽然衣领一空,整个上半身跌回chuáng塌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他睁开眼睛,豆大的汗滴滑下,挡住眼睛,视线跟着模糊起来。
在这片朦胧中他看着那人悠悠站起身,两只手背到身后,脸对着自己,下巴却是上扬的。
“姓王名年,以后好好替我做事。”
说完便扬长而去,阮原胳膊跟着一软,失去重心倒回塌上,脑子里天旋地转,视线也开始发黑,他心底却燃起一股执念。
无论如何,一定要逃出去。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杀方世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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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这伤怎么又出血了。”
温柔的声音把阮原唤醒,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姑娘坐在chuáng边,正要抬手解他的衣衫,赶忙抬手阻止。
“姑娘,不妥。”
“我自己来就好。”
那姑娘笑笑,那笑容里竟是多了几分无奈,
“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何必在意这个。”
“我叫李梧月。”
阮原垂下视线,
“小生姓陈,李姑娘,幸会。”
“陈公子,你介意,我便让我徒弟来替你换,你行动不便,只怕越止血越多。”
阮原点头,“有劳。”
李梧月走后,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陈公子,我是李姑娘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