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却颇有威慑力,阮原咬牙颤颤巍巍松了手,企图挽回一点尊严,腰上却又多出一只稳稳护住他身子的手来。
“当然,我之前也说过,不只是你的命,还有下面那个小姑娘,和那高个傻子。”
阮原侧过脸,视线往下一瞟,正对上两张抬起来的脸,皆是紧张无比,生怕他会掉下来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下巴一低,眼眸一垂。
“我知道了。”
“从今往后,都听你的。”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面前这人拴住自己的方式竟然是娶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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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来横行霸道,这次却是彻底疯了!”
衍庆宫内,贵妃娘娘猛一挥袖,下面的宫女就扑簌簌跪了一地。
“不等皇上赐婚先不提…”
“皇后的亲妹妹做侧妃,败国的哑女却做正妃!”
贵妃气得险些喘不过气,原本端庄优雅的脸一时狰狞起来,
“他有没有想过皇后党会怎么对付我们!有没有想过我这个母妃该怎么活!”
她突然伸手抓住旁边那个宫女的手,求救一般的,
“快!快让他来见本宫!”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婚成了!”
可是她忘了,自己这个亲儿子做事,有哪次考虑过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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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阮祐【摇扇子】:“诶,那边有热闹看——我去,这不是我哥和我宝吗!”
碧瑶:“啊——少爷怎么上天啦!”
阮原【无力】:“好高啊。”
池晋年【笑】:“各位看官,下一章来看我和夫人成婚。”
作者君【死而复生】:“二皇子,打广告可以,但是你不能按着大家的头啊…”
作者君卒。
第6章 成婚
贵妃娘娘的人还没到,洛州城就迎来了这桩盛大的婚事。
一箱箱红缎裹着的檀木箱子成列摆在阮府门口,竟摆了有十余丈远,里头红尺花瓶妆匣铜盘样样齐全,光花瓶便各式各样,愣是塞满了好几大箱子。
众人皆叹这阮家嫁女风光,跃上枝头成了晋王妃,却不知,阮家许的,实则是那个悲哀男儿的一生。
阮原坐在镜前,看着碧瑶给他披上盖头,眼前敷上一片红,眼眶跟着变红也无力发觉。
“少爷,时辰到了。”
碧瑶扶起他的胳膊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便有一股冷风钻进来。
阮原浑身的血液一僵,意识混沌了一瞬,悠悠听到耳边一句,
“少爷,下雪了。”
他虽覆着盖头,却好像就着刺眼的红看到了外面飘飘悠悠雪花,嘴角藏在盖头下一紧,喉间也开始无声地呜咽。
原来只有老天,才会哀叹他的身不由己。
这个日子下雪,可让外头候着的人没少冻。那些个小厮早就冻得脚底僵硬,石头一般不听使唤。
而马上等着的男人一身红衣,仍是那样直挺挺坐着,没什么表情,却在看到红毯上那人的时候,乌黑的眼睛里融了雪,化了微光。
那公子一身红衣,头上jīng致的红盖头,由丫鬟扶着,趁雪朝他走来,一如那个从huáng沙中走出来的公子,远远便能嗅到一阵玉兰香。
如果再配一匹马…
池晋年心头猛地涌上悲哀,又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欢喜,飘飘悠悠,漫天雪花总归携着这抹红落进了心底。
他翻身下马走上前,对着眼前人摊开手掌,接过了丫鬟手里的那一只手,握紧。
刘似烨,我没护好你,这一次,我会护好他。
总归你们两人,皆是一般弱不禁风,一般执拗倔qiáng,一般…身不由己。
阮原感受到那人掌心的温度,总觉得有什么难以描述的感情沿着他们接触的皮肤传过来,沉重地让人心颤。
这时前面那人停下脚步,阮原跟着停下,听到旁边有人放了一个凳子在跟前,便知道要上轿了。
头上的花钿和盖头很重,他抬起脚踩在板凳上,只觉得周身都在不自然地乱晃。
这时两只手掌贴上腰际,身体猛地一轻,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轿上。
阮原眉心一动,眼角瞥到那人骨节分明的手,什么也没说就掀帘坐了进去。
刚坐稳,便听到外面一声沉稳的“起轿”,转而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pào竹声,噼里啪啦响彻云霄,混着那唢呐的尖鸣和低沉的鼓声,踏上了去晋王府的路。
堂堂晋王妃,却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可笑,可悲。
南域灭了,原以为很快可以甩掉那一个身份,他却忘了,自己当了十几年的阮瑛,便再做不回纯粹的阮原。
花轿晃晃悠悠,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进了晋王府。
阮原一个人坐在chuáng塌上,房门打开,他听着那人沉稳的步伐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