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被两个师父抱着,坐在桃花树下的石桌,和白狐拍掌,笑得比什么都灿烂。
阮原一只手护着他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也笑。
突然,不知是谁招来一阵风,那常年开着花的桃树哗啦啦响,熙熙攘攘落下一片桃花雨。
桃枝抬头,嘴里发出咿呀不清的感叹。
阮原和池晋年知道,他这是喜欢。
桃花雨落完的时候,白狐进了孩子的怀抱,那面目如画的星君,鼻子上也停了一朵小花。
星君扭过头,顶着花,对池晋年笑一下。
池晋年也笑,竟是痴醉地看了好一会儿。
抬手想替星君摘掉的时候,一只小胖手打过来,池晋年停住,眼睁睁看着那小孩儿屁股往前挪一点,伸手去够阮原鼻尖的桃花。
阮原qiáng忍笑意,生怕抖落那朵花。
他眯起眼睛,朝小孩靠近,微扬下巴,那朵花就进了小孩的手掌。
桃枝大笑一声,玩弄起手上的桃花来。
阮原满眼宠溺,很快察觉到一道异样的视线。
他偏过脸,对上池晋年深邃的双眼。
“你这样当师父,惯着他。”
池晋年说。
阮原眼睛调皮地眨一眨,也不说话,自顾自捡起桌上的一朵落花,放在自己的鼻子上。
他站起身,在池晋年炽热的目光下走到他怀里,两只手搭在池晋年的肩膀上,轻声,
“这朵。”
“你替我摘。”
他说完,闭上眼睛。
一只手抚上后颈,上半身就自动往下。
鼻尖骤然温热,谁的呼吸撩拨心神。
又是谁,用嘴含着,摘掉了那朵桃花。
阮原努力不睁开眼睛,感受着那人嘴唇轻咬桃花落在脸颊和眼睫毛的亲吻。
理智终于崩塌,在睁开眼睛之前,嘴唇竟是自动寻到了那朵桃花香,贴了上去。
蜻蜓点水一下。
想直起身,手臂却被池晋年死死箍住。
阮原睁眼,回头,见那小孩儿坐在桌上,眼巴巴看着,白狐抬爪,遮住小孩的眼睛。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是一阵风过来,洋洋洒洒一片桃花雨。
花瓣落在头上,落在鼻尖,落在两人肩上。
嘴唇又紧贴,这一次,深情被桃花雨包裹得严严实实。
原来,这桃花雨,竟是某位星君的小心思。
藏在院墙后面的高马尾小仙嘴一撇,没看见桃花雨后面的旖旎,目光死死盯在那小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头发上。
刚想行动,那只白狐头一偏,龇牙咧嘴。
小仙冷哼一声,扭过头,跃下去了。
一只小胖手搭在白狐背上,一揽,好兄弟一样。
桃花雨散开的时候,两位星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其中一个整整桃枝的辫子,另一个抱起桃枝,走回檐廊。
白狐跟着他们,步伐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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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枝学会走路了。
自会走路以后,他总由白狐护着往外跑,众仙的院,被他跑了个遍。
众仙习以为常,一看到院门口那个眉心粉红一点的小孩,便知道白狐又在“遛小仙”了。
因为是桃树化灵,桃枝长得漂亮,和地璇一样,男女莫辨,性子也好。
众仙喜欢,每次他来,都要给他塞点什么。
袖管总是鼓鼓囊囊,回家的时候,各样的小东西也总是洒了一路。
阮原和白狐每次沿路捡,后来gān脆让他带个小篮子出去。
这天桃枝回来的时候,篮子没满,阮原远远就听到他的念叨,赶忙跑到院外。
“打打打!”
桃枝挥舞着胳膊,眼里难得的斗意,一扑进了阮原怀里。
“桃枝,谁打你了?”
阮原扶住他的肩,
“师父替你做主去。”
桃枝摇摇头,咧嘴笑,指着身后,
“二师父打打打,打老神仙。”
阮原脸一黑,二话没说拉着小孩进了院。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扫帚。
白狐跟着他跑出院门,桃枝则被关在房里,探个小脑袋从窗口往外看。
阮原才刚走到院子前面的桥上,桥对面就咋咋呼呼跑出来一个老头,一边跑,白发一边变回黑发。
三清看见他,求救般大声呼喊道,
“啊———地璇!”
“啊啊啊啊啊,好疼!”
他刚叫完阮原的名字,肩膀就被一把未拔剑鞘的剑砍了一道。
阮原皱眉,对上三清后面那双带着杀意的眼睛。
“池晋年!”
他大喊一句,那双眼睛立刻晃一下,有点闪躲的意思。
三清哭着躲到他身后,那跟着的神仙冷着脸把剑别回腰上。
“池晋年,”阮原把扫把抬起来,指着池晋年的脸,“三清有凡职,难得上一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