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兄自己为何不去青石镇?”
“轻舟己过万重山,我曾经喜欢过雨燃,但己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我只想改变漾漾的命运,不让她如前世受尽折磨和委屈。”
前世终其一生,温漾都是无名无分的跟着她。
纵然府中人都尊称她一声夫人,儿子女儿都叫她娘亲,但她连云家的族谱都没上。
他知道,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在隐忍。
这一世重来,他不但要给她名分,还要赶在孙奇之前带走她,不叫她再经历那些不堪。
“轻舟己过万重山,我亦如是。”
“真的?”云峥挑了一边的眉梢,显然不信他的话。
傅温书别过目光,只是微笑,却不言语。
喝过一盏茶后,他问:“云兄既然需要帮忙,烦请告诉我全盘计划。”
“没有计划。”
“只想把温姑娘带走?”
“我只是镇北军里的一个小兵,除了把漾漾带走,别无他法。更何况,距离东厂登门只剩下三日。”
温家被人构陷,罪责己定。
都己经被罢官赶出京城了,孙奇还要赶尽杀绝。
傅温书思忖片刻,缓缓道:“当初殿下要我帮温家翻案的时候,我仔细查阅过卷宗。这案子本身是有疑点的,只是温大人蒙受冤屈后,过于激愤,在金銮殿失言,暗指陛下昏庸,触怒龙颜,才被孙奇抓出来大做文章。”
“你研究过温家的卷宗?”云峥惊喜道。
“嗯。”
“那你现在能为他们翻案吗?”
“你我此刻都非朝臣,知道案子有疑点,也无法翻案。何况东厂办案,奉的是皇命,就算是首辅也不能干预。”
温大人公然在金銮殿触怒龙颜,谁出去为他说话,便是碰皇帝的逆鳞。
纵然想法子知会镇北侯和平远侯,那也是拿镇北侯府和平远侯府冒险。
云峥神情冷峻。
还是来得太晚了些,即便能保住温漾不被摧残,也无妨改变她家族倾覆的命运。
“你也别急,温大人毕竟曾是朝廷命官,就算三日后被东厂拿下,也不会立刻处死,会带回京城再行发落,这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己经想好了?”
“也不算是办法,陛下还在气头上,温大人的牢狱之灾必不可少。”
“只要能保住性命,别的好说。”
温家的案子是冤案,只要活到翻案的那一天就好。
“我们还是先把温姑娘带出来,其余的事情容后再议。”
“我们?”云峥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你这是答应帮忙了?”
“不帮,你能放过我?”
扬州距离姑苏不算近,两人在茶铺里买了干粮,即刻赶往姑苏,翌日抵达温家居住的那处庄子,旋即在附近潜藏下来。
温漾是温大人的掌上明珠,太早带走她,温大人必会察觉,前去报官。
他们只能在东厂前来查抄时趁乱带走温漾。
第三日。
白天很平静的度过,入夜时分,东厂的大队人马出现在了村口。
“走。”
云峥和傅温书翻墙而入。
两人昨夜潜入庄子将地形踩熟了,确定了进出路线,熟门熟路,很快到了温漾的闺房前。
“你进去吧。”傅温书抬手把廊下的一个丫鬟敲晕。
云峥推门进去,很快将昏迷的温漾扛了出来。
两人即刻沿着既定路线往外逃,然而翻墙落地,刚好遇到一队厂卫走到此处。
“居然有人想逃走?找死!”
带头的厂卫大喝一声,其余人齐刷刷地拔出剑来。
单打独斗,这些厂卫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这些厂卫训练有素,擅长合围,并不好对付。
尤其现在云峥手上有一个昏迷的温漾。
“你看着点她,我速战速决。”云峥将温漾靠着院墙放下,一剑杀了最前头的厂卫。
傅温书本不欲东厂起正面冲突,事己至此,也无路可选,拔剑护住温漾。
云峥誓要带着温漾脱离苦海,虽然此刻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依旧所向披靡。
包围他们的厂卫倒下了大半。
可惜活着那几个很快朝其余同伴传讯,又有人迅速赶来。
云峥微微皱眉。
要是只有他和傅温书,脱身很容易,但他们还带着一个昏迷的温漾。
就在此时,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冲了过来,协助云峥将附近的厂卫除掉。
“走。”傅温书拉扯起地上的温漾,示意云峥跟着那黑衣人一起离开。
云峥把温漾背了起来,诧异地看向傅温书。
傅温书点了点头,云峥不再多问,跟着一起迅速撤离。
黑衣人带着他们骑马迅速离开了庄子,一个多时辰后到了一处陌生的庄园。
云峥小心地将温漾安置在榻上,旋即走出门。
“到底怎么回事?你几时安排的后手?”
傅温书无奈道:“我如今跟你一样,无权无势,哪里能安排后手?”
“平远侯府二公子实在是谦虚了。”
“你觉得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在东厂手底下抢人还全身而退?”
云峥眯起眼睛,眼前浮现出那个雨夜在客栈遇到萧明彻的情景,“你把事情告诉他了?”
“没有。”傅温书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应该是我回扬州找你的时候,他起了疑心。”
“他插手了,这事就变得复杂了。”
傅温书思忖片刻,忽而笑了起来:“这事他若真的插手,反倒变得简单了。”
这一世他们尚且年幼,没有功名,没有官职,想要为温家翻案难于上青天。
但萧明彻不一样。
十西的他是高贵的三殿下,深得圣心,很快就要封王开府。
他在朝中己经有了拥护他的朝臣,还有一群忠心的手下。
温家的案子他无需插手,去孙奇跟前说几句话,以孙奇见风使舵的性子,绝不敢继续对温家下黑手,保下温家上下的性命不在话下。
云峥还没说话,低声道:“有人来了。”
下一瞬便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院门口。
“傅公子。”黑衣人恭敬喊了一声。
傅温书微微颔首示意,看向云峥,飞快说了句:“老实在屋里呆着。”
“嗯。”
云峥一生纵横沙场,唯一一次栽跟头就是在沈雨燃的别苑里。
萧明彻的手下武功虽不如他,手段却多,他还是好好守着温漾比较好。
傅温书跟着黑衣人出了院子,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凉亭,萧明彻果然坐在亭中,脸色阴晴不定。
“殿下。”傅温书朝他拱手一拜。
萧明彻冷笑一声。
“可以啊,傅温书,居然背着我跟东厂硬拼。”
“此事……事出有因,也事出突然。”
“说罢,你几时多了这么位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