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对小辈的疼爱,有些是无私的,即便那小辈灵根资质差,更或者是没有灵根的凡人,有些爹娘也是愿意一辈子去宠的。
然而叶芷兰却悲愤苦笑一声,那她呢,那她什么?
她因灵根资质而备受宠爱,备受元婴老祖宠爱,备受叶家上下宠爱。
但那是真的宠爱?
若当真是宠她,又何故眼睁睁看她大道无成,看她早早殒落。
她是因有用才得的这份宠爱,她是因老祖愧疚才得的这份宠爱。
难怪,她虽是难得一见的冰灵根,但她的爹娘,却面上心中无喜,看老祖的眼神,也淡得很。
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老祖从他们手上,夺过了自家女儿的抚养机会,才导致的这份冷淡。如今再回头来看,原来她的爹娘,也早就知道叶家冰灵根的秘密。
只是......只是她的爹娘,也选择为了整个叶家,而瞒了他们的女儿而已。
老祖时常教导她,身为叶家子弟,自当一切以家族为重,必要时,要为整个家族,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
每每听到这些教导,她总是毫不迟疑的点头,以为那些牺牲,总归是长大以后的事。
不承想,原来她的牺牲,从一开始就注定,从她刚一出生,那银色的头发和偏低的体温,就已被注定。
牺牲她一人,惠及整个叶氏一族,尤其惠及那些有话语权之人。
她是一开始就被选定牺牲的那个。
“师父......”叶芷兰站立难稳,拿冰魄剑抵地,勉强支撑着自身,茫然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上善敛睫道:“叶家并非善类,为了大道长远,需得尽早割离。”
“割离?”叶芷兰望向自己手中的冰魄剑,颤声道,“他们会收回我的剑,还有我的眼睛。”她如何舍得将剑和眼睛还给叶家,即便她愿意归还,叶家怕也是不许。
“事在人为,若有心割离,便早做打算。”清风撩动上善几缕发丝,根根滑落在温润如玉的白皙颈间,有一缕还轻抚过了上善喉结,极是勾人遐想。“只不过,从今往后,莫在妄造杀孽,也莫在参与叶家夺宝之事。世间因果,并不只限于杀戮,为了大道长远,你的双目,以后慎用。”
叶芷兰紧闭凤目,放剑于身侧,跪地重重一磕头:“徒......儿谨记。”
若水峰还是一如既往的水秀山青。
叶芷兰沉重下山而去,上善那句“世间因果,并不只限于杀戮”,久久萦绕于心。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开始接触各种法器法宝,学着辨认它们的品阶。
等六岁时,她刚获得冰魄目不久,老祖便将她带到了中原的黑市拍卖会。
在那里她看到很多人,很多人丹田内蕴养的宝贝。
老祖戴着隔绝神识查探的斗笠,抱着同样戴斗笠的她,一边在黑市街头逛,一边笑着用神识询问,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丹田里有哪些东西。
她当时犹不知用意,还当是老祖有心考察她的本事,便把冰魄目中看到的好东西,都一一报了上去......
夜色降临,叶芷兰步履沉重的往山下去,唇角噙了一丝讽笑。
“兰儿。”
季廉灏闻讯赶来安慰。
叶芷兰却没看他一眼,捏碎一张瞬移符,也不知去往了何处。
季廉灏郁闷一揉下巴,只感觉那曾经的冰美人儿,浑身更冷,从骨子里渗出了冷意,但却是更合了他的心意。
上善也离了若水峰,与齐贤齐思两位渡劫老祖一起,去赴了因台的生死之约。
天蕴宗依旧热闹。
先是秘境弟子一回宗,就上演了叶安两家斗法的大戏,与此同时,灵药峰向来任性的沐晟宗师,高调拦了秘境回来的弟子,要用丹药和贡献点,换他们身上得来的灵植,能炼制毒丹的灵植更喜欢,而且五阶以上的有毒灵植,丹药和贡献点,比宗门给的翻倍。
沐晟宗师出手如此大方,那些秘境回来的弟子,当然乐得跟沐晟宗师交易,挨个进去宗师设下的禁制,与宗师进行交易。
另外四峰峰主和长老,也有些无奈,这炼丹宗师惯会收刮草药,以前在整个天蕴宗收刮,现在又朝秘境弟子收刮,不过看在沐晟向来大方的份儿上,也不能太过计较。更何况,他们需要的高阶丹药,还指望着沐晟,倒也无人敢去跟沐晟计较。
财大气粗的沐晟,跟秘境归来的弟子换了一轮灵植,得了双倍奖赏的秘境弟子也是欢喜,皆大欢喜。
而灵膳楼秦玉秦大厨,却没有那么欢喜,等得倒有些着急。
他得了消息,说是灵药峰宗师的亲传弟子安青篱,秘境内夺得洗灵草,但却迟迟不见安青篱拿着洗灵草来寻他。
当初在灵膳楼洗髓时,秦玉可记得清楚,那安青篱说是要尽量给安青金寻洗灵草的。如今寻到了,却不来找他这个天赋异禀的食修,还真怕那安青篱或是安青金,直接把洗灵草给吞了。
那怎么行,直接吞洗灵草的损害太大,需要他这个食修,搭配相应的灵植,将那损害降到最低。
于是乎,灵膳楼的秦大厨,亲自去往了天蕴宗灵药峰。
灵膳楼本来就是天蕴宗的产业,灵膳楼的食修,可算作天蕴宗不记名的外门弟子,挂在灵药峰名下,却不归灵药峰管,只是每年向天蕴宗上缴固定的修炼资源。
而灵膳楼的现任总管事,是天蕴宗的一位客卿长老,还在天蕴宗内单独占了一个山头,名为灵膳峰。
秦玉是总管事的爱徒,拿着客卿长老的身份牌进天蕴宗,倒是没被阻拦,而后又一路寻到了灵药峰。
因秦玉长得高挑清秀,又因土灵体的缘故,周身灵气很是精纯,一路上还惹了好几个女修回眸。
“这位道友。”秦玉在灵药峰山脚下,朝守山小弟子拱了手,“可否请灵药峰的安青篱道友,下山来一见。”
“怎么,你没有我们安师姐的传讯玉简?”那守山小弟子看秦玉面生,又未着宗门弟子服饰,便仰头询问道,“你与我们安师姐是什么关系?”
“这个......”秦玉倒有些为难,他也不好直接说明来意,只含糊道,“朋友关系。”
“什么样的朋友?”小弟子看秦玉遮遮掩掩的姿态,内心熊熊燃起一把八卦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