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蓦回到家，才彻底相信了程品鸿真的已经不在的事实。

　　 程子蓦在此之前想过无数次如何摆脱程品鸿，但没有想到这么猝不及防。程子蓦尝试着去打程品鸿的手机电话号码。

　　 接通了一秒后，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那些人好似在商量着如何处理，最后挂断了电话。

　　 程子蓦没再打过去，他知道他再也听不到程品鸿的声音了。

　　 程子蓦一直以为他是恨程品鸿的，但是他是程品鸿的儿子，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他对于他一直存在某种情感，或者是依赖，也或者是别的，但总之都多于恨他。

　　 程品鸿留给他的不多，除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家，就只有一屁股的债。

　　 程品鸿是个糟糕透顶的父亲，他脾气不好，好赌，好喝酒，几乎挑不出一点优点。但程子蓦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亲人。

　　 他去世了，程子蓦心里空落落的。以前程品鸿为了躲债也会时不时消失个一两个月，但是程子蓦知道他总会回来的，但是这次程子蓦是真的等不到了。

　　 程品鸿死在了一片海上，尸首沉在了海底。

　　 程子蓦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

　　 那些人又来要债了。

　　 程子蓦打开门，门突然被打开，那些人显然还有些吃惊。

　　 “好小子，躲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肯开门了！别以为你爹死了，你这债就不用还了！”

　　 程子蓦不说话，走在前头的那个男的推了一下程子蓦：“哑巴啊？！”

　　 那些人冲进来，他们开始翻翻找找：“都是什么些破玩意儿？穷鬼！”

　　 “诶，哥，你看这值不值点钱？”一个男的翻出一个怀表，递给大高个。

　　 大高个揣进怀里：“拿走！”

　　 他们翻出程子蓦存钱的罐子，这是程子蓦打工转来的钱，大高个掀开，数了数，一共也就四百块：“就这么一点？再找找！”

　　 众人又翻翻找找一阵子，程子蓦漠然的看着，没阻止。

　　 “好像真没了。”其余人看大高个的表情。

　　 大高个数了数手中零零碎碎的钱，踹翻了旁边的椅子：“真他妈的穷，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那个大高个经过程子蓦旁边的时候，程子蓦拽住他的手说；“钱你可以拿走，我爸欠你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但是你不许再来我家。”

　　 “空手说白话，就凭你个小瓜娃子？放屁呢？”

　　 “我说到做到，从下个月我每个月会还给你一百块钱。”

　　 男人打量着程子蓦，程子蓦目光坚毅，身上还穿着校服，不像个怂蛋。

　　 “行吧，信你一次。”男人发话，男人觉得难为一个小瓜娃子也没什意思。他拍了拍程子蓦的脸，说：“我会一直盯着你的，知不知道，小兔崽子！？”

　　 “哥，不往他身上搜搜？没准儿还藏着呢？”

　　 大高个点燃烟，他拍了拍程子蓦的脸：“身上有没有？”

　　 程子蓦将裤子兜翻过来。

　　 大高个点点头。

　　 几个人走出程子蓦的家，程子蓦回头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他没时间伤心，没时间难过，他需要尽快找份工作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