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程子蓦还是没有来学校，徐茵茵偶尔会骑着车子在他家附近转一圈，也不进去。有一次，徐茵茵差点和程子蓦碰面，程子蓦没有穿校服，穿着洗着发白的衬衣，仍然干净得体，露出一节手臂，徐茵茵躲了起来，看着他走进胡同。

　　 徐茵茵放下心来。

　　 徐茵茵回到家，徐达志已经回来了，白萍也在，两个人在商量着什么。

　　 “爸，妈。”

　　 白萍看见徐茵茵回来了，招呼她过来：“茵茵，过来。”

　　 徐茵茵看着白萍和徐达志一脸严肃。

　　 白萍对徐达志说：“这事儿你还是要和茵茵商量。”

　　 “什么事儿说吧。”

　　 “茵茵。”徐达志这一声茵茵，差点把徐茵茵吓死。

　　 “你想不想要个哥哥？”

　　 徐茵茵看看徐达志又看看白萍：“您私生子？”

　　 白萍按了一下徐茵茵脑门：“你这孩子，想哪儿去了。是你父亲战友，和你说过就是你程叔叔，前几天刚去世，他有个儿子，孤零零的没人照顾，你爸爸想接过来一起养。”

　　 徐茵茵点点头，大概是因为程子蓦，她心里对这个男孩儿有点同情，并不是很排斥。

　　 “随便吧，你们决定。”徐茵茵说。

　　 “那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徐茵茵这么好说话，白萍和徐达志都有点惊讶。

　　 徐茵茵在出神，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徐达志喜出望外这就和白萍张罗着把程子蓦接过来。

　　 徐茵茵现在没心思想她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不知道为何她又想起了程子蓦，她在想程子蓦有没有去处。

　　 程子蓦和她算不上朋友，顶多算是徐茵茵对程子蓦有点图谋不轨，但归根到底两人也没什么关系，想来想去，徐茵茵劝自己不必操心那么多。

　　 程子蓦暂时找到一份工作，在便利店，是晚班。以前书店的老板也同意他周六周日过来帮忙，透支了他点钱，让他打点一下他父亲的丧事。他给程品鸿上香，烧了点纸钱，找人给他刻了一块碑。

　　 程子蓦不想退学，他申请了助学金。程子蓦没时间颓废，他要活，还要好好的活。

　　 程子蓦今天回来的时候，好似碰见了徐茵茵，但感觉又像是错觉。程子蓦情愿是错觉。

　　 徐达志找过来的时候，程子蓦正好要去便利店上班。

　　 程子蓦看着巷子口停的那辆价格不菲的宝马和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由得有些错愕。

　　 这个中年男人自我介绍：“你就是子蓦？我是徐达志，你父亲的战友。”

　　 “您好。”程子蓦打招呼，这个自称是他父亲战友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面善，不像是要债的，程子蓦心里松了一口气。

　　 “能进去坐坐吗？”

　　 程子蓦顿了顿，徐达志来的突然，程子蓦并没有准备，此时他还赶着去便利店：“抱歉，我现在要去工作。”

　　 “不急不急。”那个男人握住他的手：“过来和叔叔聊聊。”

　　 程子蓦只好坐下。

　　 “家里面就你一个了？”徐达志一进门就看见屋子里的白蜡烛和程品鸿的照片。

　　 程子蓦点头，他没见过他的母亲，他父亲这边早就和亲戚断了联系。

　　 徐达志点点头：“我和你父亲原本一起当过兵，你父亲在军队的时候没少照顾我，我这条命都是你爸爸帮我捡过来的。后来我去南边做生意，慢慢没了联系，这几年才回到m市。前几天刚打听到你父亲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拜访，就听说你父亲去世了。”

　　 程子蓦垂着眼睑，他没听到程品鸿这么正面的评价，也不曾知道程品鸿有过这么正面的一面，他抬头看着桌子上程品鸿的黑白照片，是很多年的照片，他的表情是难得的安宁祥和。

　　 “我这么多年在外面一直跑，身边只有一个女儿，如果你不介意，就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也好过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徐达志看着屋子里简陋的家具和程子蓦身上洗的发白的衬衣，心里有些心疼。

　　 “不用了，谢谢叔叔，我一个人可以。”程子蓦在程品鸿身边长大，大约是看惯了糜烂和颓废，程子蓦讨厌这种生活，骨子里的骄傲是连着血肉的。

　　 “不急，你再考虑一下，我过几天再来。”徐达志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这钱你先留着，现在你这个年纪先好好学习，挣钱的事以后再说。”

　　 程子蓦看着桌子上的一叠钱，心里是有些心动的，但程子蓦还是推了回去：“这钱您拿回去，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程子蓦知道一旦收了钱，这关系就弄不清楚了，他现在还没想好，不想这么快做决定。

　　 徐达志收回一部分，留了一小叠：“剩下的你留着，就当是见面礼。”

　　 程子蓦还想说些什么。

　　 “再说就是不给我面子了，拿着吧，缺不了用钱的地方。”徐达志已经站了起来，他看向供台，说：“我想给你父亲上柱香。”

　　 程子蓦点点头。

　　 徐达志上完香，看着程品鸿的相片，不禁有些感慨，一别十几年，没想到再见面就是这样的场景，他有些唏嘘。